大夫叮囑後背著藥箱離開,走時還感慨自己醫術不到家,當年他祖師爺這門有獨到的針灸之術,用於退燒救急立竿見影,可惜後來失傳了,也難免讓今穠找找府城之內有沒有精通此道的大夫,若有,也能救命。
瑜生病了未醒,身旁離不開人,宅院裡同行幾人都是心好的,主動請纓幫忙。
柳夫人穩重,拿了藥方跟著大夫去藥房抓藥,今穠將付完大夫看診錢後身上剩餘的所有銀兩一股腦塞給了她,還怕不夠,直拜托說若是不夠,便請她先墊付一點,過後再還。
柳夫人滿眼心疼摸了摸她頭,“此等小事,莫要掛懷了。”
蔡逸也道:“郭先生總嘲我家空有萬般金銀,滿腹都是草包,可見我蔡某人雖才不如人,財卻盛得很,瑜兄看病的銀子便交給我了。”
然後隨手往懷裡掏,便拿出了張萬兩銀票,把幾人驚得不輕,像看財神爺一樣看他,卻得了柳夫人白眼一枚,“區區抓藥,何須萬金?”
柳夫人匆匆跑去抓藥了,抓回來還得趕著熬藥,瑜生正是燒著的時候,能快點服藥當然是儘快。
郭梨則跑去廚房熬粥了,她雖廚藝不精,但這些日子湊合下來,也堪堪練就了點廚藝,起碼燒火熬粥是沒問題的。
房間裡便剩下了今穠,蔡逸、柳學子、小郭先生。
一時三個大男人有些尷尬,他們從來沒有照顧病人的經驗,也不知該做些什麼,今穠又是個小女子,他們不方便同處一室,便乾巴巴說讓今穠有事喚他們,他們就在門外的院子裡守著半步不離開。
今穠自是感激地應下。
她守在床前,不時給生哥換換新的涼帕子,給他降降溫,感覺燒得厲害了,就一陣心慌,但仍努力鎮靜下來,因為她知道若是她也不冷靜的話,病著的生哥該怎麼辦?
隔上一會兒,感覺唇乾了就再喂點水,輕輕地哄他喝水,過了會兒,柳夫人抓藥回來沒回房而是直接去了廚房熬藥,正好郭梨把清粥熬好了端出來。
今穠正想道謝,郭梨噓了聲,“彆說這些見外的話,瑜公子是我爺爺的得意學生,又與兄長是至交好友,我與穠穠你這段時日更是結為密友,也沒少受你照顧,做點小事幫忙是應該的,可惜我也不是那大夫,沒點醫術幫忙。”
“穠穠我知道你急得很,快彆說了,吹吹涼了喂瑜公子吃點。”
大夫走前有交代,因今日尚未果腹就病了,所以喂藥之前最好先喂上點清粥暖暖腸胃,才能好得快,也不傷身。
喂粥仍如剛才喂水一樣的步驟,因人躺在床上,若喂了水或流食就容易咽不下去倒流出來,所以隻得先將人抱在懷中,使他半靠著。
空出雙手後,再把粥拿在手上慢慢地攪拌吹涼,今穠心知急不得,就想些開心的事減緩急躁擔憂。看著碗裡的粥,想起每回生哥從城裡私塾回家,總是急匆匆地趕路,風塵仆仆到家,那時她總習慣性熬上一碗清粥,一顆雞蛋,一碗拌瓜,讓他吃了暖飽肚子。
想著這些事,不知不覺地粥稍微溫涼些了,自己先淺嘗一口,感覺溫度適宜,才哄著喂食。
郭梨就在一邊看著,看她這般模樣,溫柔仔細耐心,不見半點心煩……心裡不禁嫉妒起床上的那個人來,人生在這世上一輩子,能得一個人這樣溫柔照料,該是何等的幸福?
瑜生倒是好福氣。
隨後搖頭一笑,自己一個女兒家倒嫉妒起好友的未婚夫起來,這是何道理?
她悄無聲息地退出房門,還體貼將房門關上了,準備去廚房幫柳夫人一起熬藥看火,熬藥從來是一個需要熬功夫的活兒,得有耐心,最好是兩人輪流照看,謹防一不小心將湯藥燒乾了。
出門時,見三個大男人還杵在院子裡,愁眉苦臉的,郭梨氣上心頭,頓時怒道:“難怪古人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要你們這些大男人何用!真正遇上事兒了,裡裡外外忙活的都是我們這些女人!”
小郭先生滿臉無奈苦笑,他妹子性子直爽火爆,但一直隻對自家人發脾氣,沒想到這回連自己兩個同窗也被這火燒著了。
蔡逸搖頭道:“非也非也,我可不是書生,你爺爺說了,我乃一身萬惡銅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