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藥 我已經知道那人是誰了…………(2 / 2)

鶴唳長安 薄月棲煙 6573 字 7個月前

“鶴臣哥哥,是不是有新線索了?”

見薑離也在,付雲珩麵露欣然,“薛姑娘。”

薑離點了點頭,一旁裴晏道:“薛姑娘剛帶來新發現,那藥漬乃是香藥,如今正命盧卓幾人去查香藥可能之來處。”

薑離又問:“你姐姐如何了?”

付雲珩憤然不減,“昨日姑娘走了,姐姐麵上沒什麼,卻是整夜都未再說話,她性子和軟,受再大的委屈也隻會怨怪自己,偏偏我們理虧,拿徐家毫無辦法。”

薑離不甚讚同道:“是誰理虧,查清謠言來處才知道。”

付雲珩未多想,點頭道:“到時候知道是謠言,我倒要看看徐令則是何態度,不過薛姑娘也不必太過擔心,姐姐用藥如常,身子尚好,翠嬤嬤照料的亦十分仔細,我今晨離府時,兵部侍郎府上的虞姑娘去探望姐姐,看姐姐已能起身走動,她還說不要姐姐悶在府裡,過兩日請姐姐赴雅集發散發散。”

薑離麵色果真鬆快半分,“躺夠十日確可走動,但定要小心。”

盧卓幾人此去一時半刻回不來,薑離又到放著公文的書案旁翻起案情記載,昨日她一目十行看得疾快,今日則隻看汪妍的記錄,付雲珩見狀問:“姑娘有何疑問嗎?”

薑離搖頭,“我隻是在想凶手何以第一個選擇汪妍。”

裴晏這時道:“初接手案子時我亦想過此問,還專門調查了汪家上下,調查後並未發現疑點,汪妍在家中頗受寵愛,案發後她父母親悲痛欲絕相繼病倒,隻有哥哥支撐門庭,那日在義莊你也看到了,他哥哥隔幾日便去義莊一次。”

薑離看著文書,“汪妍去凝香閣的次數頗多。”

裴晏又道:“凝香閣在東市,距離汪家不遠,且她和康韻也算認識,再加上她未出事之前浮香齋還未有如今的名頭,去凝香閣也算正常,但自從康韻出事,康景明無心打理凝香閣後,大家便多往浮香齋去了,鄭冉去林下春堂和浮香齋較多,吳若涵和錢甘棠待嫁期間則隻去浮香齋……”

薑離心頭滑過絲古怪,但望著文書記錄,卻又琢磨不出怪在何處,她定了定神,隻更仔細地翻看,如此等了小半個時辰,馮驥先一步回來。

他披著一身寒意進門,“大人,買到了香身丸。”

他手中抱著三個錦盒,“凝香閣這三個鋪子都賣有香身丸,還不止一種,但配方不儘一樣,小人把現有的幾種買了回來,其他香鋪雖也賣的有,但配方大同小異,屬下跑了一圈後得知如今賣得最好的是浮香齋的木香香身丸,據說吃上兩月便可通體透香,屬下便問了這半年來最常見的主顧,令她們寫了一份名目。”

放下錦盒,馮驥又從懷中掏出名單給裴晏,薑離上前道:“拿六個空茶盞來。”

九思應聲而去,不多時捧來六個白瓷茶盞,薑離將每種香丸倒出一粒放入茶杯,再倒上少量清水化開,一股子更明顯的幽香便彌漫出來。

她仔細分辨片刻,道:“凝香閣和林下春堂都有豆蔻香身丸與茯苓香身丸,配方隻相差一兩味藥材,凝香閣的豆蔻香身丸多了香附子與當歸,少了甘鬆。林下春堂的茯苓香身丸多了桂心與麝香,少了川穹。浮香齋是木香香身丸和透體麝臍丹,透體麝臍丹與汙漬配方相差極大,木香香身丸比那汙漬多了木香與檀香,還有砂仁。”

薑離沉吟片刻,“排除最不像的,便隻有浮香齋的木香香身丸與凝香閣的豆蔻香身丸最為可疑,但因汙漬乾結日久,有些藥粉已難辨性狀,這二者難定其一。”

裴晏已經看完那份名單,安撫道:“但能確定兩家,便先從這兩家入手便可,這份名目你可看看,薛沁也在其上——”

薑離接過名單,剛看一眼便麵露詫色,付雲珩也上前來,很快驚道:“真有薛二姑娘,虞姑娘怎麼也買過,還有慶安伯、安遠侯家這些勳爵人家的小姐,慶陽公主殿下也買了!浮香齋這半年的生意真是紅火……”

裴晏當機立斷道:“凝香閣的名目也要查,此外,這兩地亦需搜查排除嫌疑。”

馮驥道:“大人,眼下外頭不知案情,咱們以何種名目搜查?”

裴晏看向付雲珩,“我記得上月金吾衛曾在長安緝捕過一次江湖匪徒?”

付雲珩立刻點頭,“不錯,說是上月來了四個小魔教中人,搶了城南一家銀號,金吾衛抓了兩個,還有兩個同夥跑了,如今還在審問下落。”

裴晏看向馮驥,馮驥點頭:“屬下明白了。”

馮驥轉身離去,付雲珩這時眼珠兒一轉,問薑離道:“薛姑娘自江湖而來,可知道那小魔教的名號?”

薑離麵不改色,“你是說滄浪閣?”

付雲珩好奇,“是啊,你們江湖中人不稱他們是小魔教嗎?”

薑離想了一想,“倒也有人喊。”

付雲珩再上前半步,“那你有沒有見過他們那位閣主?”

見薑離迷惑,付雲珩道:“沈涉川啊!”

大周立朝兩百餘年,當年太祖打天下時,得了不少江湖豪雄相助,後來每一朝,朝廷與武林皆和睦共存,互通有無,對江湖享有盛名者,世家王侯以誠招攬,高居廟堂者若向往江湖逍遙,也有不少拋卻高官厚祿於武林中開宗立派的。

付雲珩所問之人,便是其中十分特殊的一位,此人表字“涉川”,單名一個“渡”字。

十三年前,十五歲的沈涉川還是長安城人人皆知的工部侍郎公子,他是武學奇才,六歲拜入淩霄劍宗學武,十四歲便是武林百戰榜上高手,再加上他生得瀟灑俊逸,每每打馬過朱雀街時,總有許多女兒家向他投花示好。

然而正是那一年,其父沈棟因貪腐獲罪而亡,其母曲雪青自戕殉情,沈涉川喊冤不成逃往江湖,短短三月後一個叫“滄浪閣”的門派出現在了武林中,與此同時,參與沈棟貪腐案的七八位官員陸續死於非命,沈涉川廣發告令,宣告是他所為。

一時間朝堂震動,景德帝大怒,懸賞發至武林,因賞金豐足,成千上萬的江湖人士圍捕絞殺,沈涉川率滄浪閣反抗,幾乎與半個武林為敵,便得了小魔教之稱。

薑離搖頭,“我便是遇見過,也不知那人是不是他。”

付雲珩蹙起眉頭:“原來是真的?說他後來落入赤火幫手中,那赤火幫用雷火布置陷阱抓到他,他被雷火所傷毀了臉,還受儘折磨,縱然最後還是逃了,但人啞了,還再未露過真容,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薑離不置可否,似乎對這段江湖軼事不感興趣,見外頭天色已晚,盧卓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便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府中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裴晏起身相送,“也好,香藥有了消息,我讓九思知會姑娘。”

薑離點點頭,攏著鬥篷出了院子,裴晏和付雲珩一路送出來,直到上了馬車,薑離才靠著車璧微微鬆了口氣。

懷夕小臉皺作一團,極低聲道:“怎麼長安也喊小魔教啊……”

薑離輕輕搖頭,懷夕忙抿緊了唇。

馬車迎著寒風轔轔而動,等再回薛府時,天色已黑透,薑離進得府門,便見長恭在門口等了多時,見她回來,他急急迎上來,“大小姐——”

薑離輕抬下頜:“回去再說。”

長恭應是,一路跟著薑離回了盈月樓,進了屋子,薑離一邊解下鬥篷一邊道:“說吧,都探問到了什麼?”

長恭恭敬道:“小人打聽到,徐將軍府上那位老夫人出自京畿杜氏,她有個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已故去,那位哥哥膝下三子二女,如今三位老爺都在巡防營領差,兩個女兒,一個嫁給了從前的雍州刺史,今已移居青州,一個嫁去了慶安伯府做續弦。”

微微一頓,長恭沮喪道:“榮寶齋那邊小人去問,那掌櫃的說他們月前的確做過那樣一副珊瑚耳璫,還是一整株東海珊瑚打成整套頭麵,但不肯說客人名姓。”

長恭自覺沒辦好差事,滿臉惶恐,薑離無聲冷笑一下,和聲安撫,“沒關係,我已知道那人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