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清澈,卻沒有任何情緒,直白說道:“臟。”
大公雞原本隻是看熱鬨,但這會兒卻是驚呆了,瞅著舒念,不確定問:“念念呀,你聽得懂咩?”
舒念沒回答,抱著毛絨狗轉身,繼續回屋睡覺。
而此時的唐慶國,氣勁過去後,坐在凳子上,吧嗒吧嗒抽煙。
張桂花已經收好錢和藥,卻依舊滿麵愁容,“我們兩個老的,怎麼照顧一個有病的孩子啊?”
“怎麼照顧都比他們強,你甭打主意把孩子送回去,就憑他們買當天回去的車票,就已經說明一切了。”
“唉……”
“彆想那麼多,去看看孩子,等醒了,好好和她說。”
唐慶國所預想的小孩子離開父母會大哭大鬨的場景並沒有出現,一覺睡醒的舒念,乖巧的坐在廚房門口的小凳子上,安安靜靜的喝牛奶。
即便唐慶國說,爸爸媽媽要一年以後才會來接,舒念依舊沒有表情。
不哭,不鬨,懂事,乖巧,這在唐慶國看來,完全就是好孩子的表現。
“這麼乖的孩子,怎麼舍得扔鄉下呢,沒良心的。”
唐慶國再一次暗罵不靠譜的兒子兒媳,回頭瞅著白嫩嫩的小孫女,笑得滿臉褶子。
說道:“念念啊,爺爺帶你去抓魚,水渠溝裡有小魚,我們抓來喂雞,母雞下雞蛋,給我們念念吃。”
一旁母雞聽得笑眯眯,“咯咯”點頭,“小魚好吃,活的,鮮的,愛吃。”
舒念看了眼雞窩,沒動。
唐慶國見孫女不反對,權當就是同意了,二話不說抱起,拎著竹籃出門。
舒念不習慣與他人如此親密接觸,皮膚摩擦的顆粒感讓她很不舒服,是以才走出院子,她就掙紮起來。
唐慶國拗不過,把人放下,改為牽手,“鄉下也有車,得牽著爺爺。”
小黃狗跟在後頭,一個勁兒的攛掇,“去吧去吧,抓魚可好玩啦,我們一起出去耍吧!”
舒念被狗頭推著,沒法倒退,她抵觸與人接觸,卻完全抵擋不了毛茸茸的靠近。
小黃狗柔軟的毛發觸碰到自己的小腿肚,有些癢癢的,卻很舒服,就跟手裡的毛絨狗摸起來一樣。
不,小黃狗的毛發更軟,還有溫度。
舒念停頓兩秒,一步一步跟上爺爺的步伐。
小黃狗高興地前後來回跑,比誰都激動,“抓魚去嘍,玩一整天。”
唐慶國牽著孫女到水渠溝旁,把竹籃放下,叮囑說道:“你在這裡站著彆動,爺爺去拿鋤頭,咱把水渠攔一攔,一會兒好抓魚。”
舒念站在旁邊乾淨的田埂上,抱著毛絨狗,看著爺爺的身影走向另一邊。
對方進了一個草棚,從裡麵拿出一把鋤頭,而後走回來前後搗鼓,又把竹籃擱在最後麵。
水渠溝的裡水緩慢上漲,爺孫倆盯了一會兒,唐慶國最先待不住。
“念念,爺爺帶你放牛去。”
舒念沒說話,心裡卻在想著,放牛是什麼意思?是把家裡的那頭老黃牛放走嗎?
等唐慶國牽著老黃牛到山腳下,而後甩長繩子,任由它在那裡吃草時,她終於明白所謂放牛的意思。
舒念坐在旁邊的石頭墩上,唐慶國挨著坐,不長不短的青草葉在他手中上下飛舞,不一會兒就變成一隻栩栩如生的螞蚱。
唐慶國編了好幾隻螞蚱,拿小木棍串成一串兒,遞過去,“喜歡不,爺爺還能編許多玩意兒。”
舒念捏著一串草編螞蚱,看得呆呆地,她連活的螞蚱都很少見,更彆說草編的了。
爺爺是會變魔術嗎?他的手好厲害!
舒念拎著一串兒螞蚱,就這麼看了一下午。
傍晚,太陽快下山時,唐慶國將孫女擱在牛背上,帶著牛和孩子回去。
他本以為城裡的小孩兒會害怕,心想著孫女要是不樂意,就趕緊抱下來。
誰承想,小家夥趴在牛背上,安靜得很。
“膽兒挺大。”
唐慶國笑了聲,牽著牛繩往前走,回家前還不忘去水渠溝一趟,拎了竹籃。
籃子在水裡擱了一下午,抓上來七八條小魚,也算是給母雞塞牙縫了。
一老一少,一牛一犬,迎著落日餘暉,走在鄉間的小道上。
偶有碰上熟悉的,唐慶國都會停下打個招呼,閒聊兩句。
“哎喲!老唐,哪裡來的小娃娃,長得可好看!”
“我孫女,漂亮著呢。”
“老唐啊,聽說你家兒子回來啦?”
“工作忙,夫妻倆當天趕回去了。”
“那孩子?”
“在這兒過暑假。”
“那感情好,和爺奶親呢!”
“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