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牛牧去殺魚做菜，樊穀趕緊跑到牛棚去，對著那頭囂張又可恨的牛，說出了十分揚眉吐氣的話：“係統，給這頭牛喝下真話藥水！我要讓他自己說出自己的死法！”

一道金光從老黃牛嘴邊閃過之後，係統悅耳的提示音響起：

“您的要求已為您達成，可以開始提問了！請注意，您購買的是普通版真話藥水，藥效隻有三分鐘，抓緊提問哦！”

樊穀於是用最快的語速問道：“快說，用你的牛皮上天，有什麼禁忌？”

老黃牛眼神空洞，機械地回答道：“要等到牛皮上的毛都光了，牛皮上的血都乾了；上天時，絕不能說一句話，也不能往下看。”

樊穀心想，居然有這麼多禁忌，幸好她宰牛之前特意來問了……

否則她上天時忍不住說一句“終於逃開了！哦耶！”，豈不就違反了“不能說話”的禁忌，前功儘棄了？

更彆提還有“等血凝固”“把毛褪光”這些細節上的操作了。

但樊穀還有很多不放心的，她繼續問：“那，上天時需要什麼口訣嗎？”

老黃牛點點頭，答道：“要說：金牛星威武！金牛星萬歲！金牛星，帶我去到心之所向之地！”

“隻有這樣才配得上我尊貴的身份！”

樊穀也猜到他是個什麼身份了，她不屑地說道：“你不就是個犯錯被貶的罪人嗎？！”

老黃牛執著地糾正：“是罪神。而且我沒錯，要怪就怪你太美麗，如果不是為了改你的姻緣簿，我也不會被貶，所以都是你的錯。”

……樊穀有一萬句臟話想說。

但她不想浪費寶貴的提問時間，於是抓緊問了更重要的問題：“牛牧最怕什麼？怕得要死那種。”

老黃牛果斷回答道：“斷子絕孫。”

嗯，這個她倒不意外，但是她還需要一些更具體的，現在就能製服牛牧的東西。

於是她追問道：“有沒有他怕的東西？”

老黃牛一口氣答道：“老鼠蟑螂大蛇蜘蛛螞蟥馬蜂蝗蟲……”

……確實夠具體的，但很不巧的是，這些東西她自己也怕，不太可能用來對付彆人。

樊穀看了一眼老牛頭頂上的倒計時，隻剩40秒了，再問什麼問題好呢？

不想那麼多了，憑直覺問吧。

“牛牧還有彆的幫手嗎？”

“他養了兩條大狗，一條被殺，一條病了，送去醫治。”

“另一條狗什麼來頭？”

“他會耕田，還會說話。”

“他什麼時候回來？”

“預計是後天。”

“如果我現在逃出去，會有人收留我嗎？”

“會，但是他們會把你留下做自己媳婦，或者把你賣去彆地。”

“……村長不管這些事嗎？”

“村長自己的媳婦也是拐來的。”

真話藥水時限已到！感謝您的使用。

看到老牛頭頂上這行提示字，樊穀長長地歎了口氣。

真是一場緊張的對話。

不過這三分鐘，還是被她問出不少重要的東西。

她很慶幸自己最後問了那幾個問題。

因為那時，她忽然想到，根據傳說的一般定律，主角，是可以擁有不止一個魔法助手的。

萬一這變態遊戲還設置了除了老黃牛之外的魔法助手呢？還是謹慎點為好。

她隻是這麼一想，這麼一問，沒想到，還真有……

一聽到“會耕田的狗”，她差點憋不住笑了。

這不就是“狗耕田故事”裡的神奇助手嗎！在這類傳說故事裡，分家時，哥哥會得到大部分遺產，而弟弟隻得到了一隻狗和一小塊土地，看起來是弟弟吃虧，其實弟弟得到的狗不僅會耕田，還能不斷給自己帶來意外之財。最終，弟弟靠著這隻狗逆襲成了大富翁。

“狗耕田故事”屬於“兩兄弟型故事”的典型代表，在多種多樣的兩兄弟型傳說故事中，除了狗，還有牛、馬、雞、鳥等生物，會幫助在遺產分配中吃虧的弟弟變得富有。

從本質上來說，當代流行的牛郎織女故事，就是以“男子偷走天女羽衣，強留天女為妻”為核心的“天鵝處女型”故事和“神奇助手幫助分家吃虧的弟弟逆風翻盤”為核心的“兩兄弟型”故事的融合。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融合？很簡單，古代的說書人也是有水字數需求的，為了迎合市場，把兩個或多個受歡迎的套路融在一起講，太常見了。

諷刺的是，在天鵝處女型故事誕生之初，其實是個關於束縛與反抗，囚禁與逃離的故事，和愛情無關。但這個故事在流傳中，被美化成了一個所謂的“浪漫愛情故事”。女主角說什麼也要逃離的男主角，逐漸被美化成“勤勞善良”的正麵角色，還得到了強大的神奇助手，女主角對他的態度，也從“不願受縛非要逃離”，變成“心甘情願留下做妻”。

看起來，“織女大逃亡”這個副本繼承了“天鵝處女型”故事最初的精神，把男主角設置成反麵角色，卻同時融合了兩兄弟型故事的劇情，給男主角安了兩個神奇助手，大大增加了他的難對付程度。

那條會耕田會說話的狗，預計後天回來——也可能提前，畢竟這遊戲的欺騙性，她已經領教過了。她難以提前解除那隻狗的威脅，那就隻好早點下狠手，解決他主人的威脅了。

樊穀深吸一口氣，嚴肅地問係統：“係統，我確認一下，失語藥水的藥效是永久，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