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答錯了,要是再錯一次,你就三天後再來吧!”
樊穀深呼吸,分析著之前找到的線索,一個看似荒謬,但越想越對的答案浮上心頭。
“小蓮。”
這次,那個聲音變得喜悅起來。
“沒錯,我是你的小蓮……我最敬愛的表哥,我最熱愛的丈夫,你說過的,我對你來說,是世上最潔淨美麗的那朵蓮花,這個稱呼,是獨一無二的,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此時此刻,樊穀很想大吼。
醒醒啊姐姐!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在你死了之後(至少)又找了十個美人,而且都管她們叫小蓮啊!他隨口哄你的一句甜言蜜語,你怎麼就這麼深信不疑,死了都要愛啊!
當然,樊穀沒有吼出聲。
要是戳破真相,被王女惱羞成怒地針對怎麼辦?這個虧可不能吃。
她憋著一口惡氣,努力讓語氣平穩淡然:
“當然,你是我唯一的小蓮,是我最愛的女子。”
那虛影的聲音卻淒厲起來,質問道:“既是如此,你為何要狠心殺我?你害死了我們的兩個孩子還不夠,你還要害死我!”
說著,她便作勢欲衝,做出一副要掐死樊穀的樣子。
此時,另一個黑影自她身邊嫋嫋升起,攔下了她,厲聲辯駁道:“我不是在殺你,而是在救你!你誤入歧途,修習了邪術,又在沙漠中被瘴氣所迷,竟要把純潔的靈魂獻給蛇妖為食,留下那充滿怨氣的身體,和蛇妖褪下的皮融為一體!若我不提前一步動手,抽出你的靈魂,封在藍蓮花項鏈中,你便要背負著大罪孽下地獄了!我隻恨沒能早一步發現,還是讓那蛇皮汙染了你的身體,害你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放棄拯救你,把你變成怪物的身體燒了,骨灰做成項鏈,用我自己的神通之血壓製,日日戴在身上,時時為你做祈禱做淨化……如此情深義重,難道你還不明白?”
那黑影說的話越多,他的輪廓越清晰,連帶著他對麵的黑影也越來越清晰。
那是鳩摩羅什高大枯瘦的身影,本應是雙腿的部分,赫然是一條蛇尾。
而他對麵的虛影,他表妹的虛影,也是人身蛇尾。
兩人的蛇尾緊緊纏繞在一起,如最親密的眷侶,但嘴上卻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王女嘲諷地笑道:“你不是不願放棄我,你是不能!你究竟何時能學會不要自欺欺人,篡改真相?我入魔那時,你煉血為劍,想要徹底斬殺我,可你沒想到,沾著我怨念的鮮血濺到你戴著的珊瑚項鏈上,與之融為一體,死死地纏著你,讓你再也擺脫不掉!你更沒想到,你的血劍刺入我已然成魔的心臟,反而與我的魔體融合,增強了我的力量,讓你無法徹底除掉我!你把我的靈魂封入藍蓮花項鏈,四處尋找聖潔之氣濃厚的佛寺供奉,也是為了控製我,不讓我去地府告你的狀吧?為了永遠困住我的靈魂,你甚至不惜分離了你一部分靈魂到我的珊瑚手串中,把它和蓮花項鏈鎖在一起,每當我想離開此處,就被強行攔住!……如果兩個孩子地下有知,會怎麼想呢?你放任孩子去死,對孩子的母親也如此狠心!”
鳩摩羅什……不,確切地說,是鳩摩羅什一部分靈魂的虛影,不甘示弱地回道:“孩子們病死,我也很悲痛,可是壽命天定,自有前因,我又豈能隨意乾涉?如若我濫用神通之力去救孩子,這才是真的造孽,增加惡果!”
王女的聲音帶著哭腔:
“這些道理我又豈能不知!可孩子們死去的時候,你甚至都不在場,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兒子,一直盼著你來,可到死都沒見上你最後一麵,死不瞑目!你隻顧著經營你的虛名,把一些外人看得比親骨肉還重要,聽到孩子快不行了,也不肯中斷你的法會趕過來,這叫我怎能釋懷!哪怕你在葬禮上表現得再悲痛,說再多話,也沒用了!”
……
聽來聽去,樊穀大致理清了王女去世的真相。她也大概猜到了鳩摩羅什一直執念深重,卻沒入魔的原因:他既能輕易分離靈魂,那麼分離記憶,想必更是小菜一碟。而人之所謂執念,大多附著於記憶之上,他若把讓他產生執念的記憶都分離到蛇眼裡,借助神蛇的力量壓製,那些記憶,也不會再動搖他了。
但是現在,仍然有許多東西可以動搖他,讓他立刻入魔,那就是他戴的那串染著王女怨念之血的骨灰項鏈,還有被封在藍蓮花項鏈中的王女之魂,兩者分開來都對他構不成威脅,但若是融合起來……
可是……要讓兩者融合,她首先得把藍蓮花項鏈帶出去,如何分離藍蓮花項鏈和紅珊瑚手串呢?
樊穀看著兩個信物糾纏的部分,再次陷入了沉思。
這玩意兒直接觸碰會放出戾氣危害到她,直接上手分離肯定是不行的。
她想起了幸運符,問係統:
“係統,如果我現在把幸運符貼匕首上扔過去,把那個黑色束縛物砍斷又不破壞項鏈的機率有多大?”
係統回道:“您直接扔匕首的成功率是百分之四十,疊加幸運符之後是百分之六十,建議再買兩個幸運符,把成功率提升到百分百,隻需40好感度哦!另外,這個束縛物上有咒術,為避免副作用,建議再買一個解咒符,隻需40好感度哦!”
樊穀忍痛花了80好感度購買了係統推薦的道具,又拿出她之前存著的幸運符,唰唰唰唰往匕首的把手上貼,然後嗖地一下,伸手對準那黑色束縛物,把匕首丟了出去。
要不怎麼說貴有貴的道理呢,大概是因為剛才緊張導致手出汗,她扔匕首時分明手滑了一下,眼看著匕首往另一個方向偏移,但又立刻在空中無風自轉,有靈性般地自動對準那束縛物,乾脆利落地把它砍斷。
束縛物一斷,那兩個纏繞的靈魂虛影也立刻分開,受驚似的縮回兩個信物中,任她如何試探,都不動分毫,一片死寂。
樊穀愣了。
這下子,誰來告訴她接下來該怎麼辦?這紅珊瑚手串是放這兒不管還是找個法子毀了啊?放這兒不管會不會有隱患啊?可是毀掉的話……畢竟附著高僧的部分靈魂,隨意毀掉會不會造成什麼可怕的後果啊?這藍蓮花項鏈裡的王女靈魂,又要怎麼和鳩摩羅什脖子上項鏈裡的王女骨血融合啊?
不管怎麼說,此地不宜久留,說不準什麼時候鳩摩羅什本人就過來了,他的本體可沒有入魔,依然受神佛庇佑,跟他硬剛勝算不大。還是得先把這兩樣重要信物帶出去再作打算。
但這兩樣東西跟不定時炸彈一樣,邪乎得很,放自己身上總覺得不安心,假如有個安全又好用的工具人幫她帶出去……
樊穀的目光遊離著,落到仍然睡得死死的,差點被她遺忘的戒傲戒驕身上,頓時喜笑顏開。
這樣的工具人,這不是現成地擺著兩個嗎!控製著他們帶東西的話,哪怕這兩個“炸彈”中途爆發了,直接禍害的也不是她啊!哪怕鳩摩羅什自己中途殺過來,東西在兩個人類身上,還是寺裡有名氣有身份的人類,他也要投鼠忌器啊!
於是,樊穀美滋滋地把這對暴躁師兄弟用咒語變小了,把手串和項鏈分彆套他們身上,輕鬆地揣在袖子裡。
她悄悄地下了一層樓,從窗戶上找到了青青先前留下的牙咬破洞,再次用女媧蛇蛋的力量,把自己和戒傲戒驕都變成風,從破洞裡溜出去,直奔自己的房間,去和隊友彙合。
狐妖的魅惑術,對任何生物都有用,這兩個心浮氣躁的男人又豈能逃過?他們既然脫離了公眾視野,自己送上門來,不把他們徹底變成工具人,豈不是太浪費了?
而且她有種直覺……這兩人作用非同小可,好好利用,一定能給鳩摩羅什重要一擊。
最終的大勝利,離她又又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