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天我就給你打聽出來這世間第二個油菜花精。”
三天後,鯉魚精告訴他,這世間第二個油菜花精叫裴曜,他外頭認識的小弟都說他是油菜花精。
因為整個娛樂圈提起裴曜就說油菜花啊油菜花,是歌壇中當今無愧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幽采一直以為隻有他一株油菜花成了精。
他佇立於山間荒野,紮根於土裡,已經做好了一輩子孤獨到老的準備,直到鯉魚精同他說世間還有另一株油菜花也成了精。
好幾年後,幽采能夠穩定維持人形,便馬不停蹄連人帶盆從山裡跑出來,去找成了精的油菜花裴曜。
隻可惜裴曜這朵成了精的油菜花過得並不好。
不僅要給人類唱歌跳舞,穿的衣服又破又爛,有時一邊唱著歌跳著舞還被潑一臉的水,經常被一群情緒激動的人追著喊名字,也不知道是犯了多大的事。
想起之前看到的視頻,幽采一陣唏噓,心裡生出無限憐愛,恨不得立馬將淒淒慘慘的這朵油菜花放進自己的盆裡好好地嗬護一番。
他的盆又大又透氣,保準能將這棵油菜花養得又高又壯,跟地裡的莊稼一樣壯實。
可裴曜雖然混得不太好,但想見一麵卻也是極難的,必須得按照人類的規律,買上演唱會的門票才行。
幽采放下水壺,有點沮喪地算了算自己的工資,發現手頭上的工資距離傳說中的門票,簡直少得可憐。
他從山裡出來後,鯉魚精給他找了這份花店的工作,教導叮囑了他一些人類社會上的事,便匆匆離去。
幽采很珍惜這一份工作,也很喜歡大大方方給他隨便吃店裡肥料的老板梁琪。
忙活完,他蹲在一盆仙人掌麵前,靦腆道:“哥,商量個事,還能再躥高點嗎?下午那個客戶想要盆大的。”
仙人掌:“……”
十分鐘後。
幽采熱情鼓舞,使勁鼓掌道:“好!再躥高點!再高點,刺再多點——”
仙人掌腦子都被哄得不清醒,越來越起勁,在油菜花靈力扶持下,怒長了十幾厘米。
半個小時後,店裡的植物都被哄了遍,個個鉚足勁長,竄高的竄高,開花的開花,生機盎然,綻放的花苞飽滿明媚,處處朝氣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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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
幽采在下班前接到一個外賣單子。
花卉店裡的另一個員工是個女生,瞧見單子,感歎嘀咕道:“又是他,這個月已經第四束了,賀卡上回回寫得不一樣。”
“上上次是寫送給沈沈寶貝,上次是給小黃寶貝,這次又是另一個寶貝,真花心啊。”
幽采歪著腦袋,有些疑惑道:“花心?”
員工:“是呀,一星期換一個女朋友,有時還劈腿同時給兩個寶貝送花,幽采你可彆學,道德不好。”
幽采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原來在人類看來,一星期授一次粉,是道德敗壞的行為。
客戶填寫的地址是金闕舍,消費昂貴且地址偏遠,因為超過配送距離,隻能花店自行配送。
幽采跟著鯉魚精出山後,第一天就學著騎共享電動車滿大街跑送外賣。因此很熟練地借了同事的白色電車,戴好頭盔,載著花束,朝著金闕舍奮力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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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闕舍。
金碧輝煌的白色建築尖塔設計,旋轉水晶門庭內穹頂璀璨,幾位身穿西裝的彪形大漢肅穆佇立。
露天停車場前停滿了一排排豪車,不遠處蹲著四五個代駕低頭玩手機,仿古型路燈燈光柔和,將線性流暢的車型照耀得熠熠生輝。
幽采吭哧哼哧在遠處停好電車,捧著玫瑰花找一輛紅色敞篷超跑。
客戶特地給了車牌號,叮囑他們要將花束放在那輛紅車敞篷超跑副駕駛,打算聚會結束後給女友驚喜。
順著一排排豪車往下走,走了大老遠,幽采才在一處僻靜地找到那輛紅色敞篷超跑,低頭對了車牌號,確認無誤後將玫瑰花束放在副駕駛,又拍了照給客戶,這才算完成訂單。
四周是少有的靜謐無聲,仿古路燈光線柔和,油柏路泛著暖黃色光澤延伸,錯落有致的幽靜小道左右岔開。
微涼夜風浮動,樹葉間隙在投下零碎光斑,白玉蘭枝頭壓滿花蕊,地麵上的不少散落的花蕊,夜風一吹,輕輕地滾動起來,草木獨特清香沁人心脾。
幽采站在原地,微微閉上眼,唇角牽起。
自從出了大山進入車水馬龍的城市,幽采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那麼清新濕潤的空氣。
他彎著唇,眉目柔和地想真是很舒服愜意的一條路啊……
——“靠靠靠,兄弟彆來我這裡!彆吐啊!啊啊啊啊!又他媽來個酒鬼!再吐老子的屁股都要爛了!!”
一聲哀嚎響徹天際,幾乎快要叫破嗓子。
幽采:“……”
他默默睜開眼,扭頭望向哀嚎來源——路燈旁的一株玉蘭樹。
玉蘭樹茂密樹冠下有個一動不動的黑影。
黑影長腿曲起,蹲在地上,似乎喝酒喝得太多,一隻手扶著後頸,露出淩亂的淺灰色頭發和銀色耳飾,昏昏沉沉地一動不動。
渾然不知身旁的玉蘭樹已經因為他發了十分鐘的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