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指尖停在發送的按鈕上,看了一會輸入框的這句話,又開始擔心沒有句號的這句話太無聊,沒有新意,低著頭把整句話都給劈裡啪啦地刪掉。
過了一會,裴曜在對話框裡輸入出了幾個字——“你晚餐吃的是什麼?”
打出來後,他又覺得不妥,眉頭皺得緊緊的,覺得這句話很像盤問,迅速地把這句話刪掉。
過了一會,裴曜又想出了一句回複,在對話框裡輸入,但盯著那句話看了一會,依舊不太滿意,劈裡啪啦地給刪掉。
十多分鐘過去,裴曜仍舊找不出一句滿意的話回複,眉頭皺得緊緊的。
二十七分鐘後。
目不轉睛盯著手機屏幕的蘇安和黃勝看到聊天框終於有了回複。
Y:好。
蘇安:“……”
黃勝:“……”
幽采樂嗬嗬地給對麵發過去一個表情——不斷點頭的簡筆畫小貓
另一頭的裴曜低頭,看著頭像是一朵小黃花的幽采給他發來Q版簡筆畫小貓,心頭微微發熱,嘴角忍不住上翹。
他看著小貓表情包好一會,才翹著唇將點頭的小貓表情收藏。
蘇安忍不住,壓低聲音抓狂道:“這人到底在拽什麼?”
“昨天問,前天問,怎麼,想找人借錢也忒會鋪墊了。”
他可見過不少有錢的二代因為乾了渾事被家裡人停掉卡,又拉不下麵子找相熟的朋友借,淨找些半生不熟隻見過幾次麵的冤大頭朋友借。
黃勝:“……”
幽采樂嗬嗬地坐在沙發上,仿佛一副熱臉貼了冷屁股也渾然不知的傻孩子模樣。
隔天,幽采發現蘇安和黃勝對他新交的朋友很感興趣,時不時就問一嘴。
沒兩天,蘇安就弄清楚了幽采這個新朋友的來曆——同幽采一個族的,家裡挺有錢,拽得很。
聽說還正好因為過敏住在這個醫院,跟蘇安的病房就隔四層樓。
兩人也不出約出去吃個飯聚個會去網吧開個黑,隻留下一個虛無縹緲的以後有時間一起去曬太陽。
蘇安假裝無意問了幽采一句,怎麼都不跟新朋友見個麵。
幽采當時正在給他削蘋果,聞言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些天下雨。”
“他一直想下來找我玩,但我得上班,沒辦法跟他一塊玩。”
蘇安心想就對麵那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拽哥樣子怎麼可能一直想下來玩,這種客套話也就騙騙剛出社會的幽采。
他坐在病床上,高深莫測道:“沒事,你給他發信息,讓他下來,我這也沒什麼事,你們倆聊聊天啊,給我這裡也熱鬨一點。”
半個小時後。
蘇安大爺似的靠在椅子,對著幽采唏噓道:“怎麼,半個小時了他還沒下來?”
“彆不是他不想下來吧?”
“你看這人也是,假惺惺地說什麼一直想下來跟你玩,結果半小時了還沒下來。幽采,不是我說他壞話,四層樓,半個小時,我爬都爬下來了。”
“你以後交朋友可得擦亮眼,找這種隻會發好和逗號的哥們,不行啊。”
幽采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撓了撓臉:“他說他快來了,剛洗了個澡。”
蘇安在心底切了一聲,隻當是借口,起身道:“我去拉個屎,等你朋友來。”
晚上八點,上完廁所的蘇安悠哉地用烘乾機烘手,悠哉地推開廁所門,悠哉地抬頭,然後悠哉地發現一個巨高巨帥的男生站在水吧台旁跟幽采一起洗水果。
打背影一看,男生身高將近一米九,穿著黑色高領毛衣,很修飾寬闊的肩膀和勁瘦的腰部,隱約透出肌肉的弧度。淺灰色的發尾鬆散地抓成狼尾,額前的碎發似乎抓過,每一縷碎發的弧度都精心設計,甚至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草木香。
聽到動靜,兩人一齊轉頭。
一張眼熟得不能再眼熟,早些年天天登上熱搜的冷峻麵容出現在蘇安眼前。
蘇安呆了。
幽采使勁晃了晃手上的水果籃,瀝乾水,扭頭對裴曜叮囑道:“你拿兩個橙子出來。”
“等會我們切橙子給蘇哥吃。”
呆住的蘇安眼睜睜看著裴曜聽話地水果籃裡拿出兩個橙子。
幽采擦了擦手,開心地對蘇安道:“蘇哥,我朋友來啦,他帶了好多水果,你還要吃葡萄嗎?”
“我們洗葡萄給你吃呀。”
蘇安兩眼一黑,隻能神情恍惚地心想彆叫哥了。
這屋子裡誰該叫誰哥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