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條藤蔓群魔亂舞,一根藤蔓將電視櫃上的電視啪地一下摁亮,一根藤蔓卷來一袋水溶性肥料,另一個藤蔓卷來手機遙控器,有些亢奮的藤蔓甚至爬到了天花板。
電視機屏幕亮起,刹那間,全部的藤蔓開始隨著電視裡的健身節目熱情似火地跳著健身操。
樓下的裴曜回完消息站在原地將自己跟幽采的聊天記錄回味一遍後,抬頭一看,愕然發現亮著燈的頂樓映著十幾根群魔亂舞長條的影子,最後通通變成頗有節奏的長條上下扭動。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最後一個節拍!大家堅持住!”
不大的電視屏幕上笑容燦爛的健身教練活力四射地跳著健身操,十幾根藤蔓激情四射隨著動感的音樂左右扭動著,最後在健身教練的誇獎下心滿意足地結束練操。
練完健身操的幽采安詳地躺在沙發上,準備休息一會再玩半個小時。
樓下的裴曜愣然地頂樓窗戶,看到先前還群魔亂舞揮動著十幾根長條影子的窗戶外乾乾淨淨,一點影子都找不到。
他不信邪,以為長條是鬼神之類的臟東西,直勾勾盯著頂樓的窗戶好幾分鐘。幾分鐘後,裴曜眼睛酸脹,仍舊看不到什麼影子。
年久失修的路燈依舊頻頻閃爍,昏暗的巷子裡隻有頂樓的一盞燈光亮起,裴曜恍惚遲疑地心想大概是環境昏暗,自己看錯了。
他戴上頭盔,長腿跨上機車,一陣陣轟鳴聲響起。看似即將啟程,戴著頭盔的青年卻猛然扭頭,警惕地望向頂樓的窗戶,試圖給群魔亂舞的臟東西來個猝不及防的突擊。
幾秒後,什麼都沒發現的裴曜悻悻然收回扭頭,心想應該真的是自己看錯了。
半個小時後,電視屏幕準時響起動感的音樂,十幾根藤蔓熱情似火地扭動起來,玩了整整四十分鐘,幽采才意猶未儘地停下——健身欄目開始賣減肥藥了。
他趴在沙發上,對著手機發了一條語音,邀請裴曜明天跟他一起去曬太陽。
幽采每個月都有幾天休假,這是他遇見裴曜後的第一個假期,他想跟同伴一塊過。
幾乎是發過去的下一秒,裴曜那邊就回複可以兩個字外加一大串亂七八糟的標點符號。
Y:可以!。;
兩秒後,裴曜撤回,重新發了一條回複。
Y:可以。
幽采摁著語音條,對著手機神神秘秘道:“行,我知道有個好地方,明天早上七點,我們不見不散。”
另一頭的裴曜回到家,回複完幽采的邀請後,沉穩地將機車停在地下車庫,沉穩坐電梯上樓,最後沉穩地出現在老宅的大門。
他沉穩地踏進大門,最後被裴家的張姨叫了一聲。
裴曜轉頭:“怎麼了?”
張姨在裴家乾了十幾年,幾乎是看著裴曜長大,聞言遲疑道:“小曜啊,你進門怎麼不脫頭盔啊?”
腦袋上還戴著頭盔的裴曜愣了愣,下意識伸手摸了一下腦袋。
他沉默了半晌,鎮定道:“忙忘了。”
張姨遲疑地點了點頭,心想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麼了,這模樣,恐怕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
第二日,清晨六點。
一身運動風打扮的裴曜挑了十多分鐘的腕表,鄭重地挑了一支偏向運動休閒的腕表,打算跟今日曬太陽的主題契合。
出門前,裴曜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吃了兩顆過敏藥才出門。
他一過敏就容易在鎖骨和後耳處起大片的紅團,自身的麵部輪廓與外揚的眉弓骨又偏向於桀驁,若是過敏起了紅團,瞧上去定然是顯得凶神惡煞。
幽采給他的地址定位在一處公園,公園花草多,萬一不小心過敏,凶神惡煞嚇到幽采就不好了。
裴曜一路上心情都十分喜悅,一邊開著車,一邊幾乎控製不住自己浪漫想著在這個風和日麗的清晨,他跟幽采一同走在幽靜的林蔭小道,慢慢聊著天,晨間的幾縷光撒在他們身上,甜蜜又溫馨。
半個小時後。
石南小公園。
麵積不大的小公園左邊一塊地是嘴裡“喝喝喝”用背撞樹的大娘,右邊一塊地是幾個中氣十足的大爺在狂甩鞭子。
大爺跟古代行刑的太監一樣,威風凜凜甩著鞭子,“啪——”“啪——”“啪——”極其有規律的響著。
公園長椅處,裴曜麻木地坐在冰冷的木椅上,在甩鞭子的大爺時不時中氣十足的爆喝聲中,心死如灰絕望之際忽然很想把大爺的鞭子搶過來將整個公園的人都抽成旋轉陀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