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麵不改色:“不散了,正好幽采和黃叔等會也要回去,你跟他們說一聲,等會我們一起走。”
蘇安驚喜十分,立馬就奔向幽采,生怕得來不易的機會溜走。
兩小時後。
裴曜臨走前拿著草帽,問農莊老板能不能買下來,得到許可後付了錢心滿意足地將草帽帶走。
越野引擎聲轟鳴,裴曜一邊打著方向盤一邊望著車內後視鏡的幽采。
他似乎有些困了,腦袋微微歪著,長睫合攏,薄唇微微抿起,瓷白的臉龐在陽光下能夠看到細小的絨毛,高挺的鼻梁投下淺淺陰影。
裴曜收回視線,悄無聲息地將車速放慢了一些。
開過崎嶇的山路,道路便平坦許多,兩個多小時後,已然接近黃昏時分,路過一個服務區,蘇安下車上廁所,動作很輕,沒吵醒車內沉睡的人。
車內隻剩下裴曜和黃勝,黃勝看了後視鏡沉睡的幽采,歎了一口氣。
普通人類的勞累對精怪來說不會如此困乏,睡得那麼沉,隻能是因為消耗了過多的靈力。
大抵是善後後山果樹的時候,這傻孩子偷偷給那些重新種下的果樹輸了不少靈力,鞏固果樹經脈。
黃勝轉頭,拍了拍身旁的裴曜,帶著幾分欣慰道:“這回多謝你來接我們,以後甭客氣,修煉遇上什麼問題,來問問你黃叔就行了,”
裴曜怔了一下。
黃勝唏噓地感歎道:“起初我還以為你們雖然都一樣,但一個城裡的,一個山裡的,總歸是難以交好的,但如今這回,我倒是看出了你們交情深。”
“幽采同你在一塊,我放心。他剛出山,不懂的地方多,性子還有些執拗,黃叔希望你能勸勸他,這對他以後生活也很有好處。”
在黃勝看來,裴曜這個油菜花精已經能很好的適應人類社會,習慣了人類的衣食住行,但是幽采依舊還是帶著精怪的習性,沒能很好地融入人類社會,
前兩天農莊的老板下廚宰了鴨,看在幽采吭哧吭哧挖了一天地的份上,特地將鴨腿夾給幽采,結果幽采接過鴨腿捧著碗往外走,背著人偷偷把鴨腿埋在地裡。
裴曜有些慌亂,麵紅耳赤地低聲地小心翼翼道:“您都知道了?”
他沒想到自己做得那麼明顯,就連隻見過兩次麵的黃勝都能看出來他喜歡幽采。
黃勝以為他說的是油菜花精身份這件事,點了點頭,高深莫測道:“在醫院那次我問過你哥了,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拍了拍裴曜的肩,語重心長道:“幽采還不太適應外頭的生活,把他交給你,我放心,你說的話他都聽,黃叔看好你。”
一番托付後,裴曜聽得心頭發熱,完全沒想到自己已經得到幽采家裡人的認可。他腦子又開始發昏,握著黃勝的手心緒澎湃,鄭重其事地喃喃道:“黃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地照顧他……”
他連話都開始有點不通順,笨拙道:“我、我、您放心,我真的會好好地照顧他,保護他,不讓他受到一丁點傷害……”
黃勝有點懵,有點不太懂為什麼眼前人突然就激動起來,腦子跟發昏一樣跟他叨叨絮絮地保證一大堆,跟對待老丈人一樣。
他撓了撓頭,看了一眼睡得正沉的幽采,咳了咳道:“他也沒什麼大毛病,也就是在外頭不樂意吃東西,不常跟人接觸還好,若是以後在社會上生活,恐怕是不行的。”
裴曜胡亂地點著頭,鄭重其事地笨拙回答道:“您說得對,挑食不好,以後我帶著他改正……”
車後座迷迷糊糊醒來的幽采有點遲鈍,總覺得聽到了自己名字。
他撓了撓臉,沒怎麼在意,車玻璃映出亂翹的頭發和肩上蓋著的羊絨毯,
依舊困倦的幽采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放心地睡下了,渾然不知自己今後要改正什麼。
————
一星期後。
拍攝片場嘈雜聲不絕,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步履匆匆,按照攝影機的起幅、落幅匆忙地整理場地,添置、整理道具。
一場拍攝下來,反季節穿著厚外套的演員熱得流汗,在休息時頻頻扇風,就連工作人員也大多滿頭是汗。
唯獨站在邊上,捧著小電風扇專心致誌等人的黑發青年清清爽爽,哪怕片場熱不得行,那張靜謐潔白的臉龐仍舊是白得晃眼,一點潮澤也不見。
他穿得簡單,一條水磨牛仔褲搭著白色短袖,踩著一雙板鞋,捧著一盞小電風扇,隨時隨地等著上前伺候下戲的蘇安,氣質沉靜,實際上隻有蘇安知道眼前人是在發呆。
熱得不行的蘇安接過幽采手裡的風扇,沒忍住,摸了一把幽采冰冰涼涼的白皙手腕,才笑著問道:“這幾天在這裡習慣嗎?”
幽采慢一拍似地回過神:“習慣的,這裡好多人啊。”
黃勝被桃木劍傷到的地方一時半會好不了,加上鯉魚精叮囑過幽采得多融入人類社會,問了幽采的意見,幽采最後辭掉了花店的工作,給有通告的蘇安做助理。
花店的工作是輕鬆,但能接觸到的人類太少,大多數都是在店裡同植物作伴,時間久了反倒顯得還在山野間一樣。
片場那頭傳來幾聲呼喊,已經很熟練的幽采奮勇上前,在道具師傅的拜托下,扛起一個大型道具就往外走,輕輕鬆鬆放下的時候贏得一片驚歎的讚賞。
幽采靦腆一笑,回來時懷裡抱著道具師父塞的三瓶礦泉水。
蘇安:“……”
片場不遠處的休息室,帶著墨鏡的青年饒有興趣地摘下墨鏡,坐在長椅上翹著腿,朝旁邊的明星招了招手,偏頭輕佻道:“問清楚了嗎?那小助理什麼來頭?”
身旁的男明星貼著他,笑了笑親昵低聲道:“薛總,已經打聽過了,沒什麼來頭,蘇安是走了裴家那邊的關係進來的,那小助理之前沒聽過,呆呆笨笨的,不怎麼會來事。”
自詡眼光甚高的薛年心頭發癢,聽著身旁人說著自己前幾天在電梯裡碰到的青年呆呆笨笨,非但沒有失去興趣,反而心頭更癢了,壓低聲音道:“你先去幫我牽線,說我想跟他見一麵,告訴他錢不是問題。”
“多少錢我都砸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