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男人的聲音打斷了:“走吧。”
梁瓔一愣,抬頭看過去。
年輕又好看的皇帝在笑著看自己:“既然是朕將淑妃的東西弄壞了,自然是要親自去賠禮道歉的。”
從他的眼裡,梁瓔看出來了,他其實已經知道了,卻還是願意攬下了這個責任。
梁瓔低下頭,那一刻她有些想哭,說不清是劫後餘生的慶幸還是對他體貼的感動。
路上,魏琰也沒有絲毫的皇帝的架子,他閒聊一般地問了一句:“你經常來這裡嗎?”
梁瓔忙一五一十地回答了,那地方偏僻,她偶爾會去那裡散心。其實就是受了委屈會找個地方偷偷地哭,怕皇上覺著自己偷懶,她還強調了偶爾。
魏琰笑了笑。
也是後來的後來,梁瓔才知道很多事情。
比如這地其實也是皇帝私下與薛凝幽會的地方,所以她才會撞到孤身一人的魏琰;比如當時蕭貴妃已經發現了蛛絲馬跡,發瘋似得要揪出來這個勾引皇帝的狐狸精,所以魏琰才會想出擋箭牌的事情。
當時的梁瓔隻知道皇帝用這個理由去淑妃的宮裡坐了坐,又賞了新的玉鐲,哪怕是沒有留宿,也讓淑妃高興了很久。不僅沒有責怪梁瓔,還重重賞賜了她。
再回憶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梁瓔分辨不清,魏琰彼時是出於好意,還是從一開始就存了利用的心思。
事實上他也沒有因為將自己當做擋箭牌就無所畏忌,他確實是在努力地去護著梁瓔的。
所以那時的梁瓔才會淪陷,才會為了這個人義無反顧。
***
魏琰也意識到提起往事並不是很好的話題,所以很快就轉走了。
“林書揚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
梁瓔點頭。
“我記得他夫人與你相識,你不用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不知是不是錯覺,梁瓔甚至聽出了幾分邀功的味道,這種感覺放在魏琰的身上顯出了幾分滑稽。
要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但梁瓔沒有想問他的打算。
見她沒有反應,魏琰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放到桌上後往梁瓔這邊推了推。
梁瓔瞥了一眼,是一對看起來就很名貴的耳墜。
金色的耳墜鑲嵌著不知名寶石,沒有陽光也熠熠生輝。
“隻是想到了是你喜歡的樣式,就順帶拿來了。”
那藏在其中的忐忑與小心翼翼,沒有被梁瓔注意到。她隻是想起周淮林說過的那些話。
魏琰這是在做什麼呢?他現在跟他心愛之人在一起了,也已經是擁有了實權的皇帝。
到底是什麼樣的愧疚讓他做到了這樣的地步?
不管是什麼樣的愧疚,能不能停下來?
梁瓔起身,在魏琰略顯慌張的目光中跪到了地上。
“梁瓔……”魏琰的臉上已經不見方才的笑容,想要伸手去扶她,手卻又僵在那裡。
梁瓔沒理,她將方才拿在手中的筆紙放在了地上,一如五年前與他最後一次交流的那般姿態,伏在地上一筆一劃地寫著。
“前塵往事,我都已經忘了,”雖然不可能原諒,但比起這個,梁瓔更不想糾纏,“你不用再內疚了。現在的我很幸福,也希望你能把握好你自己的幸福。”
“我們都向前看吧。”
她跪在這裡,以臣子的姿態。
寫這些字時,卻是恍若兩人還是以往親密關係時的相熟口吻。
梁瓔寫完後,就將紙從邊角處一點點捏皺,最終揉成一團全部收入手心中。
她知道魏琰已經看到了。
“幸福?”魏琰近乎自嘲似的呢喃,“梁瓔……”
他叫梁瓔的名字時,就像是在歎息,可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個身影出現了。
這個時候,周淮林是不該回的。
但因為有了上次魏琰的造訪,他早就留了下人專門給自己報消息,知道魏琰來了便趕緊趕回。
“臣參見皇上。”
周淮林一進來,就徑直跪在了梁瓔旁邊行禮。
上次見麵魏琰還戴了麵具,這次倒是真的麵對麵了。
梁瓔往他那邊看了一眼,便看到周淮林也在看她。對視後,給了她一個撫慰的眼神。
魏琰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並排而跪的夫妻二人,對視起來就像是在眉目傳情一般。
不帶私心地認真來講,他們很登對,確實是很登對。
魏琰終是將方才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
“好,”他眼眸微闔,“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