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抹懼意,但似是想到了什麼,又立馬強硬起來:“不止如此,先帝駕崩那日你也在金鑾殿吧?你將輿論對準那個苗疆聖女,其實是在掩蓋你自己的罪行吧?依我看,就是你殺了先帝!奸臣當道!天要亡我大盛啊!”
蕭嶼澈看了他一會兒,淡淡道:“來人。”
很快,不知何時圍在文德殿外的黑甲軍,便一股腦的湧了進來。
眾人被嚇得紛紛失色,立馬噤了聲,生怕波及到了自己。
“周大人身體不適,神誌不清,胡言亂語,送他回府,好生休養。”
“是。”
蕭嶼澈一聲令下,幾名黑甲衛便壓著周興離開了。
殿內寂靜無聲,蕭嶼澈示意黑甲軍退到一旁,便衝賀斯南招了招手。
待賀斯南站到他的身邊,他才開口道:“此事便就這麼定了,待先帝出靈三日後,舉辦登基大典。”
“退朝。”
走出文德殿,蕭嶼澈同賀斯南交代了幾句,給了他幾名黑甲衛便讓他離開了。
時舟走了過來,拱手道:“殿下,昨日皇後宮裡的翠雲去過周興府上。”
聞言,蕭嶼澈輕笑一聲,眸中滿是玩味,還夾雜著幾分嗜血的戾氣:“吩咐下去,今夜,造訪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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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然到了午膳時間,鎏月看著桌上擺滿的各種血類菜品,奇怪地蹙著眉。
黃桃看了她一眼,垂眸解釋道:“近幾日殿下有些不舒服,所以吩咐廚房多做了些血。”
“是嗎?”
鎏月不置可否,畢竟他瞧著,精神得很。
不過她也沒再多說,安安靜靜的用著飯。
今日天晴,陽光落在清澈的池麵上,微風在池麵吹起一道道水紋,瞧著波光粼粼的。
鎏月飯後便帶著黃桃和緹莎在院子裡閒逛,逛累了便去涼亭坐一會兒。
黃桃也不懂,有坐在涼亭裡發愣的時間,為何不拿來做點彆的?
不過她並沒有說什麼,隻是默默的跟著,一直到天黑了才回屋。
晚膳過後,鎏月百無聊賴地看了黃桃一眼,道:“黃桃,我這樣待著也沒什麼意思,你去幫我找些話本子吧?”
黃桃愣了一下,隨即想起杜莞華那兒興許有,便點點頭,轉身出了門。
見狀,緹莎莫名有些興奮:“姑娘,我們現在就跑嗎?”
“你難道沒瞧出來,黃桃雖走了,可院內還有其他人看著我們的嗎?”鎏月搖搖頭,“今夜不跑,你待會兒就守在屋中,給黃桃下蠱也好,什麼都好,讓她失去意識,不要驚動其他人,等我回來。”
“啊?姑娘,您要去哪兒?”緹莎頗為擔憂地問。
鎏月看了她一眼,眸色暗了暗:“我出去熟悉一下城內的地形。”
“好吧。”
鎏月沒再多說,待黃桃回來之後便借口困了,熄燈在榻上躺了下來。
夜色靜謐,她在榻上裝睡躺了一會兒,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轉頭看了一眼在桌上趴著睡著了的黃桃,這才站起了身。
緹莎連忙跑過來幫她穿衣,低聲道:“姑娘您早點回來,要注意安全。”
“放心。”黑暗中,鎏月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待栓好了腰間的係帶,轉身便從窗口翻了出去。
月色下,一個嬌小靈活的身影躲避著府中巡邏的侍衛,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後門的位置。
她從袖中取出一根發簪,將其尾部插進門上的鎖孔裡麵鼓搗著。
隻聽哢嚓一聲,鎖開了。
將發簪直接隨手插在了頭上後,她便打開門輕巧地跑了出去。
門外確實是一處小巷子,月光被層層的烏雲擋住,四周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她努力適應著現在的環境,憑著腦海中為數不多的記憶往西市的方向走。
說起來,中原確實是有宵禁的習慣,現在街上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
可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遇見巡邏的守衛。
鎏月側耳聽著四周的動靜,走得很慢。
在躲開了好幾波守衛後,終於安然無恙地在西市找到了雲月坊的牌匾。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手在那木門上輕輕敲了幾下。
門很快被人從裡麵打開,那吱嘎的聲音在這空曠的街道上聽著尤為明顯。
開門的是一個長相俊美的年輕男子,哪怕是中原打扮,光是眉眼便能瞧出來他其實並非中原人。
他隻是看了鎏月一眼,便側身給她讓出了位置。
“進來吧。”
鎏月閃身進去,男子動作迅速地將門給關上,隨後便領著她往裡走。
這兒沒有點燈,黑漆漆的,可她並不覺得害怕,一路跟著男子來到後院。
後院內擺放著一方石桌,周圍是幾個石凳,一名體態輕盈的年輕女子正側對著她坐在石凳上,纖細的手指捏著青瓷茶杯,將其送到唇邊。
鎏月在她身邊站定,並未出聲,隻是淡淡地看著她。
隻有她自己知道,許是因為緊張,她的手心已經攥滿了細細的汗水。
女子將茶杯輕輕放下,便轉頭看向鎏月。
那與她有七八分相像的臉上現出一抹笑:“鎏月,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