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皎月懸掛於夜幕上空,此時本該寂靜的王府卻燈火通明,四處都是舉著火把正在搜查的府兵。
鎏月慌不擇路地到了後院,便再也站不起身了。
她躲在一處假山後,裙擺已全然被暗紅色的鮮血所浸染。
許是驀然失血過多,她隻覺得腦袋都昏昏沉沉的,在濕冷的寒風中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清澈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
“找到了!”
“快去通知殿下,人已經找到了!”
得到消息,蕭嶼澈立馬便趕往後院,從旁人手中接過火把,抬腳走到了假山後。
那嬌小的人兒此時正蜷縮成一團靠在假山旁,瞧著似是一碰便會碎掉一般。
“鎏月?”
聽見聲音,鎏月那凍得僵硬的手指動了動,纖長的睫毛在火光的照映下微微顫抖,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陰影。
她虛弱地睜開眼,仰頭瞧了瞧不知何時已舉著火把蹲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他眉頭緊鎖,眼眸黑漆漆的,瞧不清情緒:“你亂跑什麼?”
鎏月睫毛輕顫,很快低下了頭,小腹略微麻木的痛覺在一點點恢複,讓她直不起身。
一時間情緒上頭,她隻覺鼻尖一酸,苦澀的淚水便奔湧而出。
不論是寄人籬下的心酸,還是受人欺辱的悲憤,抑或是體內蠱毒的威脅,她都悉數承受著,躲在角落獨自舔舐傷口。
可如今她快要撐不住了,長久以來如同一顆大石一般積壓在她胸口的委屈此刻如同山洪噴發
她所求不多,隻想活著。
可為何就這麼難?
蕭嶼澈薄唇緊抿,緊盯著她並未出聲,隻是自顧自的放下火把,將身上的披風解下,蓋在了她嬌小的身軀上。
鎏月皺著小臉不停搖著頭,好一會兒才抽泣著用那略微沙啞的嗓音道:“我就快死了,你不用管我。”
見狀,蕭嶼澈心頭也不知是何情緒,悶悶的。
他臉色沉了下來:“胡說什麼?”
話音剛落,他便伸手用披風將人裹住,一把抱了起來。
鎏月並未掙紮,隻是不停哭著。
她此時也已沒有氣力再掙紮了。
一路回到含香苑,此時屋內除了早已等候多時的郎中,還有一名鎏月未曾見過的婦人。
診脈之後,郎中隻道她隻是體寒,氣血虛,開了副方子便離開了。
鎏月顯然不信,但也哭累了,隻紅著眼麻木地坐著。
不多時,屋內便隻剩下了那名婦人、黃桃和其他幾名侍女。
“姑娘,熱水已經備好了,先沐浴換身衣裳吧。”
鎏月瞧了黃桃一眼,點點頭。
木桶中冒著熱氣,將鎏月身上的寒意逐漸驅散。
那名年過半百的婦人輕聲道:“我是隨著殿下的生母陪嫁過來的,在殿下尚且年幼之時就在身邊照顧他了,姑娘可以叫我桂嬤嬤。”
鎏月愣了愣,透過霧氣茫然地瞧了她一眼,輕輕頷首。
桂嬤嬤笑了笑:“姑娘現在身子可還有哪兒不舒服?”
“感覺好多了。”鎏月睫毛微顫,“就,就是……流血。”
“姑娘不必擔心,女子每月都會來這麼一遭的。”
鎏月微微蹙眉,不解道:“可我從前,從未有過這種狀況。”
聽見此言,桂嬤嬤手上的動作一頓,頗為奇怪的看著她,卻並未多言。
待替鎏月穿上衣裳,全都處理妥當之後,桂嬤嬤便揮手打發走了其他下等侍女。
“隻要是女子,長到十幾歲都會來月事的,姑娘許是晚了點,不妨事。”桂嬤嬤笑著柔聲說道。
黃桃連忙接話:“是啊姑娘,姑娘不必如此憂心。”
鎏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雖不太信,可自己身上除了小腹,確實並未有其他的異樣。
她遲疑了一下,抱著桂嬤嬤方才給她拿來的暖爐子道了謝,又開口道:“黃桃,雲月坊的娘子可來了?”
“薑娘子已經到了,奴婢這就喚她進來。”
未幾,黃桃便領著一名女子走進了屋,她低著頭,臉上戴著薄紗,令人瞧不清麵容。
可鎏月僅能憑那一雙眼便能認出,那就是鎏雲。
“鎏月姑娘。”鎏雲微微福身,輕聲道。
鎏月心領神會地笑笑:“桂嬤嬤,黃桃,你們先出去吧,我想跟薑娘子單獨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