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至,落日餘暉穿過葉間的縫隙,在窗台落下斑斑點點,不多時便沒了蹤影,隻留下了些許淺淺的餘溫。
杜婉仙此時正待在祠堂陪著杜莞華,嘴角帶笑,隨她一同抄寫著經文。
先前聽聞鎏月跑了出去,她便心情大好,立馬便來祠堂說了這個好消息。
雖不知蕭嶼澈有何打算,但隻要鎏月走了,不管他想給何名分也都是無用功。
杜莞華額間雖還包著紗布,此時相比之前,神情也愉悅了些許。
如今那能帶來厄運的人走了,她便能放開手腳來對付青禾那個賤人了!
吱嘎一道推門聲打破了這片寧靜。
剪秋神色難看地走到杜婉仙身邊,低聲道:“姑娘,含香苑那位又回來了,方才王爺還去看過她。”
“什麼?”
杜婉仙坐不住了,她眉心緊蹙,連忙站起了身子往外走。
一路到了含香苑,便見鎏月屋裡果然點著燈,下人們都神色如常,似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她有些急了,抬腳便到了屋前,吩咐人去通傳。
屋內燭光搖曳,聽聞杜婉仙此時過來,鎏月半分沒有詫異,隻是淡淡地差人將她請進屋。
屏退了下人後,杜婉仙在鎏月身側坐下:“怎麼回事兒?”
鎏月將手中的茶盞方下,輕歎了一口氣:“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可城門關了。”
“城門關了?”杜婉仙微微一愣,詫異地低下頭,“怎會如此?”
鎏月並未多說什麼,搖頭苦笑:“還勞煩杜姑娘替我注意一番,城門一開便來告知於我,多謝。”
“舉手之勞罷了,姑娘不必客氣。”
杜婉仙含笑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瞧著她的背影,鎏月勾勾嘴角,懨懨地憑靠在小幾上,闔上了雙眼。
夜色漸濃,此時的青雲台不同往日般清寂。
台上銅鈴聲作響,白發男子手握祭鈴,滿臉虔誠地站在千字柱前,口中念念有詞。
台下是烏壓壓聚在此處的百姓,他們望著那道挺立的身影,一個個都屏住了呼吸,唯恐驚擾到了神明。
未幾,國師總算是睜開了眼,收勢看向站在一旁的蕭嶼澈:“王爺,結束了。”
“嗯。”蕭嶼澈應了一聲,走到台前,示意國師直接說。
國師微微頷首,上前兩步道:“苗疆聖女烏桑鎏月,是與神明有緣之人,能為苗疆帶來福緣,可其與我盛國相斥,故而才會令盛國狀況頻出。”
話音未落,台下的百姓們便竊竊私語了起來。
“國師大人,那神明可有講該如何處置此女?”
瞧著台下惴惴不安的眾人,國師頷首道:“神曰,異王為福,苗女為禍,福禍相依,瑞彩祥雲,苗女若亡,盛國將衰。”
“那國師大人,異王是何?”
國師頓了一下,道:“異王為大盛異姓之王,苗女若死在盛國,那大盛必會走向衰落,而若異王能與苗女結合,大盛便能走向盛世。”
“故。”他轉身麵向蕭嶼澈,拱手彎腰道,“臣懇請攝政王為大盛黎明百姓,迎娶苗女。”
“草民懇請攝政王為大盛黎明百姓,迎娶苗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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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一切都已安排妥當。
國師已然替他二人定好婚期,將緣由擬成告示張貼於皇城之上。
蕭嶼澈直到晌午才悠悠轉醒,一臉困倦地坐起身,抬手揉了揉隱隱發痛的太陽穴。
聽見聲響,時舟連忙進屋替他斟好茶遞到手邊,遲疑片刻,忍不住道:“殿下是自己想娶鎏月姑娘吧?”
蕭嶼澈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放下茶盞:“告示上所述,亦是本王心中所想。”
時舟眼尾不住地抽了幾下,訕笑著低下頭:“是,殿下為國為民,甘願犧牲,實乃民之所向。”
“可納彩、問名、納吉此等步驟皆略過,鎏月姑娘是否會不樂意?”
聞言,蕭嶼澈眯了眯眼:“有國師操辦,這些便無需憂心。”
“但納征不可少。”他蹙眉思索一番,道,“你便差人備好六十四抬送往苗疆,一百二十八抬作為聘禮送去含香苑,再一百二十八抬作為嫁妝送過去。”
時舟愣了愣:“您連她的嫁妝都出啊?”
“嗯。”
蕭嶼澈又抿了一口茶,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此事她可知曉?”
“這,屬下也不清楚,桂嬤嬤說不定已知曉此事,正同鎏月姑娘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