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燼還沒反應過來:“你在說什麼?我叫公上胥來?”
兩人幾乎胸膛貼胸膛,江灼呼吸急促,眼底猩紅,顯然是怒到了極致:“我本以為是他們要追殺你,沒想到你們竟是一路貨色!”
饒是樓燼脾氣再好,也不由沉下臉來:“你冷靜一點,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江灼咬牙:“冷靜?你敢說他不是你叫來的?”
“叫什麼叫,”樓燼忍無可忍,“要麼他是從哪裡知道你我在此處,要麼他壓根就是衝著裡麵那玩意兒來的。”
聽到這句話,江灼下意識往耳房內看去,麵上也現出了些微的疑惑。
“他如何得知我有什麼東西,還不是你和那個易明通風報信?”
看來樓燼和易明的每一次識海傳音江灼都知道,隻是不知具體的內容。
“我通風報信?我通風報信還不是因為你欲圖不軌,搞得全璧川宮都被公上胥追殺?”樓燼也不多作解釋,冷笑道,“若我不留一手,怎麼,你能替我收屍?”
他一把拽下江灼扼住自己的手,直直往耳房內一指:“那裡麵到底是什麼?”
江灼想也不想:“一把扇子。”
樓燼:“……”
他不瞎,看得出來這是一把扇子。
他深呼吸一口氣,堪堪壓住心中煩躁:“我跟你明說了,我知道你對我的目的不簡單,但這個時候興師問罪也沒用,你和我本是盟友,明白嗎?!”
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江灼沉默了好一會,才冷冷道:“我不需要你這麼弱的盟友。”
樓燼徹底被他氣笑了:“行,行,行。”
說著,他一把甩下江灼,闊步向山外走去。
“你去乾什麼!”江灼警惕地看向他。
“去告訴公上胥你這裡頭藏了個好東西,他最喜歡收集六界之中稀奇玩意兒,我問問他感不感興趣。”
江灼咬著後槽牙:“你敢!”
樓燼足下稍頓,回過頭來,麵無表情道:“你看我敢不敢。”
說罷,又轉了回去,健步如飛。
他一副“要麼你這會就把我殺了,要麼我早晚讓公上胥把你這座山掘了”的樣子,江灼一時半會還真拿不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樓燼卻拿準了,江灼不會殺他。
不然在冥界時就不會手下留情,也不會在他第一次和龔寧交手時趕來確認他的安危。
江灼道:“你現在出去,你自己也小命不保。”
樓燼卻道:“怕什麼,人終有一死,我早活膩了。”
“你!”樓燼油鹽不進,江灼氣得牙癢,“你給我站住!”
樓燼腳步一停,終於回身:“你是氣昏頭了,連法術都不會用了?”
叫樓燼站住,不是江灼動動手指頭就能做到的嗎?
江灼的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卻還是從善如流,一道法決打去,樓燼便原地定身。
事實上,樓燼也沒真想出去。
剛才他在那骨扇前有一刹那的失神,就好像是骨扇誘使他上前一樣。
這很蹊蹺,樓燼需要借故再接觸一次那個骨扇。
如今公上胥已經發現了江灼在妖界的藏身之處,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以江灼的性子,一定會儘快將骨扇挪到其他地方去。
跟著江灼,才能有機可乘。
經過這麼一鬨,江灼確實明白了,公上胥並非是樓燼叫來的。
再仔細一想,公上胥的的確確是要抓樓燼回去問罪的,而且這可是弑神未果的重罪,就算樓燼想把江灼的勾當揭發出來從而將功補過,這事也必不可能大而化小。
天規森嚴,連神君犯了罪都得受罰,更何況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樓燼。
既然已經明白過來,自己錯怪了樓燼,而且還因為誤會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江灼的麵上有些掛不住。
但他還是木著臉,根本不看樓燼,徑自走進石室。
索性已經暴露,他也沒什麼遮掩的,就這麼當著樓燼的麵將骨扇搬了出來。
要將骨扇和所有的魔氣一並收入囊中並不簡單,江灼全神貫注,先是將骨扇納於袖中,然後便開始一點一點吸淨室內充盈著的所有魔氣。
做這一切時,江灼就盤腿坐在石榻上,樓燼則站在石室入口處,與他正好相對。
黑霧穿過樓燼的身體,一寸寸向江灼聚攏而去。
隨著江灼施法,室內的空氣清澈起來,指尖燈原本隻能照亮一小片範圍,這麼一來,則滿室清明。
樓燼突然問道:“如果你和公上胥真刀真槍地打一架,誰贏誰輸?”
江灼原本閉著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沒什麼起伏地說:“我贏。”
樓燼看得出來,這人死要麵子。
“那你怎麼不乾脆衝出去和他打一架?”
江灼看了他一會,最後一絲魔氣也收在了他的體內,這才緩緩起身。
“那公上胥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聽說你和他還是舊友,以後彆往來了。”
樓燼挑了挑眉。
似乎是因為方才那一出,江灼這會好像連演都不再演了,說話也頤指氣使的,帶著股睥睨天下的傲氣。
“你是在等什麼?”樓燼慢吞吞地咬字,“還是說,你有意在這個節骨眼上避開和神界的所有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