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不敢再胡思亂想,心無旁騖地繼續為太子按摩。
既已打破了“不能說話”的規則,扶桑便大著膽子開口詢問:“殿下,力度合適嗎?”
“嗯。”微微一頓,太子隨口問:“你在太醫院,平時都負責什麼?”
扶桑輕緩道:“我拜了左院判趙行檢為師,師父煉藥時,我幫師父守著藥爐,師父出診時,我負責登記進藥底簿,無事時則主要是研讀醫書和練習手法。”
他自稱“我”而不是“奴婢”,失禮而不自知,太子發現了,卻沒提醒。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習按摩之術的?” 太子又問。
“五年前剛進太醫院時便開始學了。”扶桑如實道,“我師父說,太醫院十三科中,按摩最適合我,便讓我專精此術。”
話音剛落,從那道珠簾外傳來南思遠的聲音:“啟稟殿下,五皇子來看望您了。”
太子道:“讓他進來。”
扶桑自覺應當回避,便道:“那奴婢……”
太子淡淡地打斷他:“待著。”
扶桑乖乖應是,趁著換穴位時飛快地將麵紗戴好。
未幾,珠簾輕響,進來一個白衣少年,正是五皇子澹台無爭。
五皇子的母妃,便是身為太子姨母的蕙貴妃,多了這層血緣,五皇子因此成了一眾兄弟姊妹中除大公主外與太子最親近的那個。
假如扶桑沒記錯的話,五皇子比三皇子小一歲,今年十四,明年就該出宮建府了。
扶桑的手不能離開太子的頭,不方便起身行禮,隻好坐著朝五皇子躬腰垂首:“奴婢參見五皇子殿下。”
五皇子瞧他一眼,自去搬了張梅花凳過來,坐在美人榻旁,關切道:“皇兄,你頭疾又犯了?”
太子閉著眼,“嗯”了一聲。
五皇子又道:“你昨晚沒睡好罷?眼下都泛青了。”
太子沒作聲,算是默認了。
五皇子靜了一瞬,話音變得沉鬱:“昨日我隨母妃和大皇姐去武安侯府探望舅父舅母,舅父看著還好,隻是略顯憔悴,舅母卻病倒在床,無法起身了。靈稚表姐為了照顧舅母,一直強忍悲痛,昨日見了母妃和大皇姐,三個人抱頭痛哭了一場。表嫂沒在府中,說是為了腹中胎兒著想,暫時避回娘家去了。”
五皇子口中的“表嫂”,自然就是武安侯世子韓君沛之妻、輔國大將軍都修之女、東宮親衛車騎將軍都雲諫之妹。
通過聯姻,京城權貴們織成了一張繁密而巨大的關係網,所有人都被網羅其中,包括這世上最尊貴的兩個男人——皇帝和太子。
一想到太子和他的表妹明年就要完婚,扶桑心裡就有些澀澀的。
興許是接下來要說的話不能讓扶桑聽到了,太子忽然道:“扶桑,你可以走了。”
扶桑即刻提著藥箱起身,走到一旁,向太子行禮:“奴婢告退。”
剛要後撤,隻聽太子又道:“扶桑,自今日算起,每隔兩日,於亥時來東宮見我。”
扶桑霍然抬頭,雙眸晶亮地看向太子,正對上太子投在他身上的視線,他忙又低下頭,驚喜之情溢於言表:“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