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承認你在本宮身邊安插了眼線。”殷靈棲幽幽瞥向他。
蕭雲錚自她身邊略過,唇角微微彎起一道弧度,沒承認也沒直接否認:“醫館附近有臣的耳目。”
***
明堂之上。
“啪!”
天策帝憤憤抓起奏疏,往階前砸吧,抬眼一看小女兒站在那裡楚楚可憐的模樣,心底一軟又下不去手。
往一側砸吧,視線一轉,輔國公蕭府的世子立在一旁,人家隻是來稟告公務的,沒必要遷怒。
伸出的手愣愣懸在空中,天策帝憋著氣沒出處撒,抓起承恩侯親筆寫的奏疏扔自己腳底下。
“昭懿啊昭懿,你說你……”天策帝重重歎了一聲,“這教朕如何是好,你也知禦史台總領言官,奏疏一發,即便是不顧朕的顏麵彈劾朕的奏章,朕也得認!”
“禦史中丞若覺為子鳴冤,儘管彈劾,兒臣倒想看看,以監察百官為己任的禦史台會怎樣替一介惡棍粉飾太平。”
殷靈棲平靜地說道。
“你……”
“陛下。”身後響起一道清潤熟悉的男聲,“陛下請聽微臣一言。”
齊聿白身著官服,聞得風聲匆匆自侯府奔赴宮中。
“今日之事臣在現場,昭懿公主縱有過錯,卻終究是年少無知,還望陛下從輕發落。”
殷靈棲注視著他。
看吧,這就是以光風霽月的齊氏長公子啊,輕飄飄一句話,看似在替殷靈棲求情,實則一開口便坐實了昭懿公主因一時任性故意傷人的事實。
“本宮聽聞,長公子急火攻心,咳血暈倒了,病了不在侯府養病,非要來湊這一回熱鬨,怎麼,擔心你不來添油加醋,這事兒真讓本宮與禦史中丞給揭過去了?”殷靈棲笑著望他。
“昭懿!”天策帝輕斥了她一聲,“不得胡鬨。”
“陛下,”一直立在一旁靜觀其變的蕭雲錚忽然開了口,“臣以為,昭懿公主所言極是。”
哦吼!
殷靈棲抬眸。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死對頭竟然幫她說話了。
以往都是他在同殷靈棲揪著矛盾針鋒相對,今兒這場麵,還是頭一回。
殷靈棲笑笑,齊聿白本來能避過這一遭,挺著病軀還要來給她添把火,既然如此,殷靈棲也不打算放過他了。
“齊少卿啊,”眼波流轉,殷靈棲一雙含情目望向他身後,“本宮問你要的那個侍衛,怎麼還沒送過來呀。”
“什麼?”齊聿白已然忘了這件事。
“就是少卿留在光祿寺的侍衛,齊朔,本宮上回見著他覺得甚合眼緣,”殷靈棲垂下眼睫,很是不悅,懨懨道:“少卿實在小氣,問你要個人也不肯給。”
齊聿白麵色瞬間慘白如紙。
他的未婚妻,當著聖上的麵,大庭廣眾之下問他討要一個……一個……
這哪裡是想要去做侍衛,分明是想拿到身邊玩樂消遣!
“公主,”齊聿白低下頭,竭力隱忍這奇恥大辱,聲音都在顫抖,“公主若喜歡,臣自當奉上。”
“好啊,今夜就送過來吧。”殷靈棲也不客氣,微笑著打量他那雙顫抖的手。
她估摸著,齊聿白很快又會被氣到咳血的地步了。
“少卿的身子怎麼在發抖呀,少卿不願意嗎?”
“不敢。”齊聿白咬牙切齒。
“那便是身體不適了?唉,誰人本公主善解人意,又溫柔體貼呢。”殷靈棲捂著心口,輕輕地歎息著,“來人,快扶齊少卿入偏殿養病。”
“謝公主體諒,臣身體尚安。”齊聿白緊閉雙眼,默默忍耐著。
再等一刻,再堅持一刻……
他來時遞了消息,禦史台的人就快到了……
禦史中丞愛子心切,屆時,便也容不得昭懿公主再為所欲為。
齊聿白竭力隱忍,隻覺喉頭又湧上一絲腥甜血腥氣,他攥緊雙拳,咽下這口氣,隻聽殿外揚起宮人尖利的通報:
“禦史中丞到——”
齊聿白鬆了一口氣,冷笑著覷了一眼殷靈棲。
人,終於來了。
好戲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