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燈光昏暗,她撐著床起來,摸到床頭櫃的遙控,點開開關,屋子一下子變得亮堂。
屋子格外安靜,屋外聽不到一絲聲響。
她按了會太陽穴,掀開被子下床。窗外將明未明,萬物仍在沉睡中,季煙扶在窗台看了會,思緒逐漸清晰,她走出臥室。
客廳亮著盞暖黃的燈,燈下坐了個人,這會正戴著一副金絲邊框眼鏡,嚴肅地盯著電腦屏幕,手指不時在屏幕觸摸,偶然敲幾下鍵盤。
她極少見他戴眼鏡,偶然撞見,越發覺得他這個人真是一絲不苟,處處透著冰冷。
儼然不好靠近。
季煙靠在門邊,靜靜看了一會,待王雋一邊翻著文件一邊往旁邊拿水杯的時候,她及時拿過一旁裝著溫開水的玻璃瓶上前。
王雋拿起水杯要喝時,才發現杯子沒水了,他起身,一道人影走進視野,不多時,手中的水杯被拿走。
“吃完早餐再走嗎?”季煙一邊給他倒水,一邊問。
“嗯。”他說了聲謝謝,抿了兩口,繼續盯著屏幕敲字。
季煙站在一邊,見他緊抿唇線在忙工作,進入了無人的狀態,她也不再多叨擾,轉身去盥洗室洗漱。
出來時,王雋已經站在院子裡打電話,而原來放著電腦桌的桌上換成了兩份托盤早餐。
季煙拿出手機看了下,5點剛過10分。
王雋講電話的聲音若隱若現地傳過來,不時甩過來幾個熟悉的專業名詞,季煙知道這是在談工作上的事,理應避嫌,她悄聲退回臥室,合上門。
三分鐘過去,臥室的門被敲響,下一秒,王雋開門,說:“來吃早餐。”
季煙把手機熄了屏放在桌上出來。
早餐是燕麥粥,搭配鮮蝦腸、白灼芥蘭以及兩道可口開胃的小菜。
兩人默默喝著粥,咀嚼的聲音都很小,是以一屋子安安靜靜的。
吃完早餐,兩人收拾了下,往前院走,經過中庭的時候,季煙再次看到了薑燁。
薑燁看到她,見怪不怪的,還特彆自來熟地問了一句:“季小姐,昨晚睡得好嗎?”
季煙笑著嗯了聲:“睡得很安穩。”
“你這安穩……”
話未說完,一旁的王雋冷冷瞥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很閒?”
薑燁朝季煙聳聳肩,季煙朝他笑了笑。
薑燁開車把季煙送到酒店隔壁街,季煙朝兩人說:“路上注意安全。”
王雋嗯了聲,給她打開車門。
看著季煙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處,王雋打開車門下了車,再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彎腰坐進去。
車子駛出市區,開上高速公路。
到了服務站停靠的時候,薑燁調侃王雋:“舍得回去了?”
王雋目光平靜地掠過他,不緊不慢地擰開瓶子喝了兩口,又慢悠悠旋上,拉開車門。
重新坐回車裡,王雋係好安全帶,而薑燁並沒有開車的意思。
半晌,王雋平聲靜氣:“想問什麼?”
薑燁笑嗬嗬的:“還是那件事,這好不容易願意回去了,你得給我說說,華銀資本那邊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你好像很著急。”
“那可不,你願意去,我以後不是好辦事,再說了,”薑燁頓了頓,“你家老爺子可是許了我好幾幅字畫,隻要能勸動你,立馬給我。”
聞言,王雋冷冷一笑,話語跟淬了層冰塊似的:“我就值幾幅字畫?”
薑燁歎氣:“這是重點嗎?你的注意力不該放在要不要回北城這事上?”
“再說吧。”王雋靠著椅背,氣定神閒的。
薑燁盯著他看了會,雙手撐著方向盤,冷不防地說:“你去年年初本來有意要回北城,後來又不回去了,因為什麼?”
王雋依舊閉著眼,麵不改色的,仿佛沒聽到。
見他這樣,薑燁試探性地問:“是因為季煙?”
王雋照舊不動聲響。
過了一會,薑燁繼續說:“你和她是去年年會那時候開始的吧?”
王雋睜開眼,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瞬間掃向他,冷若冰霜,薑燁喉嚨上下滾了下,趕儘撇清關係:“我可沒這心思查你,我這麼說你該懂了?”
王雋斂斂眸,笑了聲,有些不屑一顧。
薑燁知道他跟家裡的人都不對付,不然也不用回國工作了,放著北城的大把資源不用,而是選擇了深城,一待就是五年。
“你……”薑燁敲了會方向盤,一鼓作氣,再一次跟他確認:“你老實跟我說一句,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王雋神色不變,還是那晚漫不經心的語調:“你覺得可能嗎?”
他第二次否認喜歡季煙一事。
可薑燁秉持懷疑態度。
王雋的做法實在反常。
先是一聲不吭來了蘇城,也沒打攪人家工作,而是悄無聲息地等了三天,好不容易深城那邊工作挨不住要回去了,才把人叫過來。
這真的不是喜歡?
薑燁心思轉了好幾下,問:“那人家要是想正經談戀愛結婚了,你怎麼辦?”
聽到這話,王雋神色自若,眼睛都沒眨一下,不急不徐地說:“結束關係,不再往來。”
啊?
薑燁不懂了,就這麼平靜,這麼不當回事?
正想接著問,卻聽到王雋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換個位置,這車我來開?”
他似笑非笑的,說不出的森冷,甚是煞人。
薑燁搖搖頭,立馬啟動車子:“我這就送你去上海虹橋機場,時間還早,不急不急。”
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車內落針可聞的安靜。
王雋臉上笑意驟減,他轉過頭,望著窗外,目光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