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季煙始終沉默著。
等了一會,王雋沒得到她的回答,他指尖摩挲著她的耳垂,低沉地嗯了聲。
聲音有些沉緩,落在耳邊,季煙心思不免微動。
“這個……”她試探性地問,“如果我說我不小心點到把你刪了,你信嗎?”
你信嗎。
王雋微微笑著,手指貼著她的耳側,一點一點揉著,她眉間不自然皺著,身體也微微彆扭。
耳朵一向是她的敏感處,輕輕一碰她總要下意識躲閃。
其實不止耳朵,季煙的敏感處很多,比如肩膀,比如腰。
眼看她臉色越來越紅,忍得實在難受,王雋見好就收。
他放開她,右手漫不經意地橫在她身後,右手拿著手機擱在腿上,幽幽看著她:“不小心刪了?”
季煙剛要點頭,隨即又聽到他略微笑著的聲音:“你覺得我會信嗎?”
這麼撇腳的理由,不止他不信,她自己也不信。
季煙猶豫著,眼睛轉來轉去,琢磨著該怎麼說,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她如獲搭救鬆了口氣。
王雋眉梢微動,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季煙第一次這麼感謝母親的來電,她把手機屏幕拿給王雋看:“我媽媽的電話,大概是考試完這麼久我沒去找她,她著急了。”
王雋點點頭,示意她請便。
季煙呼了一口長長的氣,當著他的麵接通母親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那端季硯書就問:“你人呢?”
季煙覷了王雋一眼,後者老神在在的,像個透明人。她捏著手機,說:“我從考場出來遇到之前一起實習的朋友,她也參加這次的考試,我們就聊了會。”
“哦哦,那聊完了嗎?”
季煙又飛快地看了王雋一眼,不巧,被他抓個正著,他看了她兩秒,伸出右手,捏住她的左手,擱在腿上,心不在焉地把玩她的指腹。
他的觸感偏涼,像是一柱寒冰,覆在她的皮膚上,隨後迅速傳到四肢百骸,季煙冷不防一個哆嗦。
偏偏他是不知道她的困境,像個局外人。
“小煙?”聽筒那頭傳來母親的聲音。
“嗯……”季煙支吾了一會,說,“媽媽你把咖啡廳的定位發我,我過去找你。”
“你能找得到路嗎?”
季煙是出了名的路癡,哪怕走過四五遍的路再去一次,還能走個迷路。
季硯書時常說她怎麼連走個路都走不明白。
王雋唇角微勾,淡淡笑著,神采明朗,看著比平時更為和緩了些。
季煙瞟著他,心想今天丟人真是丟大發了。
她匆匆應付幾句,摁斷了母親的電話。
車裡再次沉寂下來。
王雋仍是心不在焉地把玩她的手指,季煙抽回來,旋即又被他抓回去。
他這是玩上癮了?
兩人手指都是偏白皙修長的那一類,不過王雋更有骨感些,指節分明的,很有藝術感。
看著看著難免想到彆處去,一想到這隻手曾經給過她一些難以名狀的快樂。
季煙不自在地彆開眼,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同時很果斷地說:“我出來太長時間,得回去了。”
聞言,先是微怔的王雋不由失笑道:“不說點什麼?”
拉車門的動作一頓,季煙想了想,回頭看了他一眼,很認真地強調:“真是不小心刪的。”
王雋反應淡淡,不知是信還是不信,不過這都不重要。
季煙打開車門,下了車,扶著車門彎腰看向車內的他,遲疑了半晌,說:“這段時間我恐怕都不能去你那了。”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原因。”
原因?
她沉吟半晌,如實說:“我媽要在這邊住一段時間,我得陪她。”
王雋若有所思。
季煙自覺說清楚了,正要合上門,又被他叫住:“等一下。”
季煙合門的動作緊急停住,問:“怎麼了?”
王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問。
“你家門禁幾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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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在一家小洋房風格餐廳享用,環境舒適,美味佳肴,儘管如此,季煙還是屢次走神。
好幾次吃沒兩口就低頭微笑,但具體笑什麼,她又有些藏著。
如此幾次後,季硯書見每次自己問她,她都心不在焉地應著,湯匙往盤裡一放,看著季煙。
“小煙,你在笑什麼,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季煙如夢初醒,見季硯書神色不對,連忙放下手裡的湯匙,擦了擦嘴角,怔怔地看著季硯書:“媽,我……”
季硯書思索幾秒,直白地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季煙如遭雷擊,雙手在桌下纏緊,搖頭道:“沒有。”
這是實話,她和王雋的關係至多止於肌膚之親,再往前就沒什麼多餘的情感了。
這點她一貫清醒。
季硯書顯然不信:“那你剛才在笑什麼?”
季煙眨眨眼,快速轉了下腦子,看著眼前的菜肴,說:“在笑這些菜。”
“這些菜有什麼好笑的嗎?”
“沒有嗎?”季煙看了看包廂陳設,“媽你看這道麻婆豆腐龍蝦,是不是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