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川顧氏 顧淮之笑不出來了……(1 / 2)

世家子 鑾音 5360 字 7個月前

一行人走走停停,一直走了三個月才到寧州。還未到虞川,寧州刺史並數位官員竟然已經等在半路,說是備了酒宴要給顧玄一家接風洗塵。

顧淮之一路上都和顧玄同坐一輛牛車,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這位刺史大人眼中的崇敬之色。

顧玄推辭不過,含笑應了下來。刺史大喜,這才把目光放在顧淮之身上,開口就是一通誇:“下官雖在寧州,也聽得京中盛傳丞相嫡長孫天資聰穎,隻可惜一直不得而見。如今一看,這通身的氣度,竟好似丞相當年。”

“你倒是慣會哄人開心,老夫當年如何,以你的年紀,怕是無甚太大的印象吧?”

“那可未必,下官也就比丞相小個十歲,當年丞相風華蓋京城,天人之姿,誰不心折?如今小公子雖然年幼,倒是有了那麼一絲高華氣度。”

顧淮之心說這人也忒會吹彩虹屁了,一誇就是倆,還語氣誠懇,一點都不顯得諂媚,真是個人才。

顧玄已經笑著對顧淮之道:“淮兒,快來見過吳使君。吳使君可是杏陽吳氏的嫡長公子。我之前跟你說過,杏陽吳氏最擅譜牒之學。譜牒一道,我們顧氏可不如吳氏。你再大一點,就該開始背譜係,到時候,說不定還有請吳使君賜教的時候。”

吳刺史笑眯眯地看了顧淮之一眼,順勢開口道:“丞相客氣了。吳氏族有女眷嫁進了王家,亦有叔父娶顧氏女為妻。大家都沾著親,隻可惜不在一處,走動不便。現如今好不容易能親近親近,又何必這麼生分。”

顧淮之聽著直咋舌,這都是什麼情況,天下官員是一家,走哪都能攀親戚?

哪怕顧玄父子一再在顧淮之麵前說過顧氏有多厲害,顧淮之都隻覺得顧家就是那種人才輩出十分有底蘊的家族,過年時看的那個“顧半朝”就知道顧家如何昌盛了。但是顧淮之仔細想了想,上次前來顧府的官員,除卻顧家人外,出身也都不凡。現在離了京,碰上的刺史又是世家大族出身,除卻顧玄提到過的徐季陵外,顧淮之竟然沒見過一個寒門出身的官員。

這麼一算,官職高的基本都是世家子弟啊。士庶官員的比例也差太多了吧!

顧淮之不由陷入沉思,總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要緊的事情。

吳刺史已經笑著側身,等顧玄抬腳後才落後他一步作陪。顧琉三兄弟隨侍其後,女眷那邊早已有人抬了軟轎抬著徐氏婆媳入了刺史府後院。

顧淮之則緊跟著顧玄進了大堂。

果然如同吳刺史所說,屋內已經備好了美食佳釀,鹿獐雁羊肉擺了滿桌,還有鮑魚鱉蚌,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全都湊齊了,好一桌山珍海味。

吳刺史原也沒料到顧玄竟然時刻把顧淮之帶在身旁,趕緊讓人把顧淮之麵前的酒樽中的酒換成酪漿,底下人見狀,十分有眼色地端了幾盤易克化的糕點過來。

顧淮之保持微笑,做足了一副乖寶寶的樣子,引得眾人又是一陣誇讚。

顧玦最是適應這種場合,他比兩個哥哥天生多出幾分表現欲,叛逆期的少年哪怕什麼都不說都自有一股桀驁不馴的張揚氣息。擱彆人身上,這氣質怪叫人心下犯嘀咕的,但顧玦頂了個世家名頭,那就成了有個性,甚有名士之風。

顧淮之都被眾人的話給驚呆了,顧玦這要是名士風流的話,那名士們怕都是中二病哦。

觥籌交錯間,吳刺史已然微醺,含笑拍手道:“既有美酒名士,自然也要有美人相伴。我府上的舞姬近來新編了一舞,頗為雅致,不如大家一同觀賞一番?”

眾人轟然叫好,顧玦也已微醺,跟著一同拍手。

俄而琴瑟聲四起,悠揚清麗,而後一聲笛音破空而來,舞姬們翩翩入殿,衣袂飄飄,纖腰曳廣袖,皓腕卷輕紗,當真如月宮仙子下凡塵。

在座的除了顧淮之這個小豆丁外,個個都是學富五車的文化人。文人感性,靈感來了便要寫詩作賦。於是這場酒宴就莫名其妙成了文集會,菜式都撤了下去,換上筆墨紙硯,一乾喝上頭的人詩興大發提筆成文。

其中顧玦尤為引人注目,這會兒推崇美姿儀,好氣度,他全都有,年紀又是作文之人中最小的,一舉一動都帶著少年人獨有的驕傲銳氣,極為招人。更何況顧玦兼備顧徐二家之長處,一手書法飄逸靈動,落筆便是錦繡文章。

不過一刻鐘,一篇《寧州集賦》便翩然躍於紙上。

顧玄和吳刺史做判,待顧玦落筆後,二人一品,顧玄臉上便帶了隱隱笑意,卻不開口。吳刺史拍案叫絕,其餘人也紛紛點頭,言道顧玦果然不負顧氏擅文之名。

顧玦被誇得有幾分飄飄然,期待著看向顧玄,在看清楚顧玄眼中的滿意之色後,顧玦不知為何,眼睛忽而一酸,連忙笑著同眾人敬酒。

顧淮之眼珠轉了轉,隱晦地看了顧玄一眼,發現顧玄上揚的弧度比平時略微高了那麼一丟丟,心裡也為顧玦高興。

這次酒宴十分成功,各人的小心思基本都完美打成。是以分彆之時,眾人對顧玄父子更為熱情,恨不得親自把他們送到虞川。

顧玦也因這次酒宴聲名鵲起,收到拜帖無數。

再次出發時,顧淮之想了想,同顧玄說了一聲,蹬蹬蹬爬上了顧玦的牛車。

顧玦這會兒還有點暈乎,正靠著軟墊,雙眼半眯,比平時少了幾分彆扭和戾氣。見了顧淮之,顧玦臉上便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對著顧淮之招招手,樂道:“你怎麼跑到我這兒來了?難不成是見我今日文思斐然,被我折服了?”

顧淮之大著膽子伸手戳了戳顧玦的臉,口中還笑嘻嘻道:“小叔今日這酒一喝,臉皮都較往日厚上不少。”

“嘿,你可真會說話!”顧玦一把抓住顧淮之的爪子,報複性地彈了一下他的鼻子,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大咧咧問他:“說吧,跑來找我有什麼事?”

顧淮之趕緊拍馬屁:“小叔方才不是說了嘛,當然是見小叔氣度不凡,比我阿爹還瀟灑俊美,特地跑來向你學一學。”

顧玦斜睨顧淮之一眼,冷笑不語。

顧淮之再接再厲,“小叔你那字兒寫得真漂亮,靈秀飄逸,深得阿婆真傳,不愧是阿婆的兒子!”

顧玦立刻舒坦了,大方地把剛才寫的《寧州集賦》拍在顧淮之手上,豪氣道:“送你了!”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顧淮之麻溜將它收好,看著顧玦略微有些迷離的眼神,狡黠一笑,開始套話:“小叔,勤練書法日夜苦讀,阿公阿婆嘴上雖然不說,心裡肯定十分高興。等你到了年紀,指定能順利通過考試得個好官職。”

“什麼考試?你這是聽誰說的不實消息?”顧玦不解,“咱們姓顧啊,光憑姓氏,想做官不就是讓人舉薦一回的事嗎?還要考什麼試?簡直聞所未聞。”

顧淮之總算明白哪裡不對了!就說士族官員比例高得超標了,還基本壟斷了高品大官,怎麼看怎麼不對頭,萬萬沒想到,這會兒竟然還沒科舉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