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都打算待會兒查完房就下班回家了。”他看了看腕表,“不過還早,我們不著急。”
有些自責的尤黎鬆下一口氣,“醫生,我時常能聽見醫院裡有慘叫聲,還能聞見肉被電烤焦的香味。”
“我知道自己有一定程度的幻視和幻聽,我想問,一個人可以分裂成多個人格嗎?”
“我好像因為太過想念我死去的丈夫,分裂出了第三個人格來替代他。”
第二個暫定成他腦子裡那個東西。
醫生好像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為什麼說好像,因為尤黎覺得那個眼神有些冷,醫生從不會這麼看他,像是越過了他,在看他身後的人。
可診療室裡隻有他和醫生。
他身後空無一人。
醫生詢問,“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尤黎將剛才的事複述了出來,他說話的時候很認真,但會習慣性地躲避人的視線,低著眼,突然看見桌麵上擺著一個眼鏡。
是醫生的。
他有些出神,醫生戴過眼鏡嗎?他怎麼想不起來了,下一瞬,又從鏡片反射出的光芒裡好像看見了什麼。
是一個人影。
一個半抱著手臂,倚靠在診療室的門邊,漫不經心地看著裡邊的醫生和他,身形修長,手裡好像拿著什麼東西把玩著,有些反光,叫人看不清。
似乎也穿著白大褂,裡麵卻是黑西裝。
尤黎的說話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他輕聲問,“醫生,我身後有人嗎?”
醫生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有些詫異,“當然沒有。”
尤黎說,“可是我剛才好像看見你在跟我身後的什麼人對視了一眼。”
醫生驚訝,“怎麼會?我一直在聽你說話。”他目露擔憂,“你的幻覺又加重了嗎?”
他的幻覺又加重了嗎?
尤黎不知道。
醫生,“如果你不相信的話,自己回頭看一下呢?”
尤黎回過頭,他身後空空如也。
隻有大開的門戶,一個人都沒有。
尤黎怔怔的,“醫生,為什麼我好像出現幻覺了,從昨天開始,從昨天你給我們做了心理治療開始!”
“……我好像看見你說得假想敵了。”
“醫生,為什麼我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尤黎質疑,“你們醫院的治療好像對我一點效果都沒有,甚至還把我越治越差了!”
“為什麼還要把我關在這裡!”
醫生問他,“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因為什麼?”他不同意道,“你今天吃藥了嗎?”
尤黎徒然安靜下來,捏著輪椅的手有些發抖,他不知道自己在發抖,是他的身體自發在發抖。
很普遍的軀體化症狀。
醫生按住他,“你沒有吃是嗎?”
尤黎的軀體化反應更明顯了,他後知後覺自己的手指在細微的發顫,呼吸都變得緊張,“對不起,醫生,對不起。”
“真可憐寶貝。”
“彆怕,我很快就會接你出院的。”
有人貼在他耳邊說,
誰貼在他耳邊說?
尤黎猛地側臉往旁邊看去,他身側空空如也,沒有人,沒有人在說話。
他又幻聽了嗎?
醫生問他,“你在看什麼?”
尤黎喃喃自語,“醫生,你聽到了嗎?有人在說話,有人在對我說話。”
醫生,“你又幻聽了對嗎?”
尤黎對上醫生的視線,又突然如墜冰窟般的冷靜下來,顫抖地發現自己的這些動作有多麼莫名其妙,有多麼的神經質。
他急促地呼吸著,片刻,痛苦地閉上眼,掙紮地說,“……是的,醫生,我又幻聽了。”
醫生低聲詢問,“除了這通電話,你今天還做了什麼?”
尤黎怔怔然重複,“我還做了什麼……”他聲音很輕,“我跟我……腦子裡的那個東西對話了。”
“我跟我的第二人格說話了,醫生。”
“他現在也在我的腦子裡說話。”
醫生在說,“我說過什麼?你已經被你腦子裡的那個東西漸漸同化影響了,你再和他進行交流,你的病遲早會越來越嚴重!”
係統也在說,“宿主,你不相信我嗎?”他說,“你沒有出現任何的幻聽和幻視,他們都在騙你。”
“隻有我才是你能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