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窈整個人不可拒絕地陷入到一片汪洋之中,無法呼吸,無法反抗。被狠狠咬出了血印的疼痛也仿佛離她而去……
“去哪裡、做什麼,必須提前與我說過。今日就算了,日後我若無緣無故地找不見人,就不止是咬你一口那麼簡單了。”
蕭焱將冒出來的寥寥幾顆血珠一一抿去,詭異的滿足感令他臉上的神色都柔和了許多。
他鬆開抓著餘窈肩膀的手,退後一步,光暗交錯的房中,過於俊美的五官隱隱約約流露出一股鬼魅之感。
很危險,卻也足夠迷人。
餘窈怔怔地望著他,呼吸已經亂了,腦海中也不能再思考,隻能訥訥地說出一個好字。
即便這對她而言,是一個十分無理的要求。
蕭焱對她的乖巧十分滿意,開口重新傳了膳食。
這個時候,他的食欲又回來了。
“動作快點。”他對著常平說道,神色已無了之前的陰冷。
“屬下立刻安排。”對陛下咬了餘娘子一口的舉動,常平隱隱有所了解卻不敢表現出來,他默默地退出房間,一邊命人去廚房,一邊回想著他們來時那條船上的布局,招手讓一個小太監過來。
午膳重新擺了上來,熱氣騰騰香氣四溢,可餘窈還在發愣,連帶著手中的匣子還沒有放下。
“抱的什麼?”男人淡淡地瞥了一眼,被自己咬出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
他的目光也終於看到了餘窈抱著的東西,開口問她。
這一句話仿佛將人從長久的失神中拉了回來,餘窈慢慢地記起了自己從族中祠堂回來時心中的那股興奮,她要和未婚夫分享這件好事。
她的眼神變得靈動起來,“郎君,是銀票,大伯父被大伯母的病嚇到了,就把以前拿去的家產還給了我大半,足足好幾萬兩呢。”
餘窈坐下,側身看著未婚夫,話也變多了起來。
她根本不知道桌上的午膳已經換過一次了,殷勤地為未婚夫布了菜,暗道多了許多家底,未婚夫就是想吃更名貴的山珍海味她也不怕。
“倒也識趣,可惜晚了。”蕭焱莫名彎了彎嘴角,帶著嘲諷的意味,等到明日他們離開蘇州城,餘家另一層的陰影就要到了。
在這不大的蘇州城裡,人人忌憚遠離的滋味不會好受。
至於為何要疏遠餘家,原因也很簡單,和餘家拉攏過關係的大半官員一夜之間就會淪為階下囚了呢。
而剩下的一小半的人驚惶之下撿了一條命,不敢對身份顯赫的國公府世子做什麼,可將餘家父子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冷落使些絆子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晚了?什麼晚了?”餘窈見未婚夫都吃了她挾的菜,心下滿足,自己也小口小口地吃了不少。
忙活了半日呢,還被未婚夫吮去了幾滴血,她要好好補一補身體!
“食不言寢不語。”蕭焱轉頭過來看著她,眼神漆黑、靜默,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聞言,餘窈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鼓著臉頰生起了悶氣,明明就是未婚夫先開口的,她問一問就食不言了。
不過短短的兩三日,她也看出了未婚夫的喜怒無常,僅僅不開心了一會兒後又恢複了原樣。
用過了午膳後,餘窈就忙了起來,綠枝幫著戴婆婆和王伯收拾行裝,她要做的事情更多。
宅子裡麵有母親喜歡的睡蓮,父親栽種了許久的青鬆,她雖然要離開蘇州城去京城了,但也希望這些都好好的。
還有,她發現未婚夫咬過她後心情似乎很不錯,於是趁機借來了鎮國公府的兩個護衛將父母房中很有紀念性的大物件兒也搬了出來。
“黎護衛,勞煩你們幫我裝上船。”餘窈年紀雖不算大,該懂的人情世態一點不少,她朝人道過謝,非常有誠意地塞了兩個荷包的銀錠子。
當著未婚夫的麵,對他手底下的人,不能小氣了。
黎叢的手中突然被放了份量足夠的銀子,臉僵了一下。
他往日也不是沒有收過彆人的孝敬,可這是當著陛下的麵,而且塞他銀子的人又是一個妙齡的小娘子。
黎叢抬頭,陛下果然在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他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全程木著一張臉。
“好好乾活,彆摔了東西。”蕭焱輕飄飄地將目光從臣子的身上移開,心道小可憐出手很是闊綽。
或許這也是傅家當初願意與一個商戶結親的原因。娶了人進門,隨便尋個借口把人弄死了,大筆的嫁妝不就落到手裡了?
他向來不吝於最大的惡意揣測京中那群虛偽的老東西。
幸虧小可憐遇到了他,蕭焱輕輕笑了笑,覺得自己真是個大善人。
日暮下,餘窈悄悄地偷看一眼,眸光流轉,她想到了同母親學過的一句古言。
“瑤階玉樹,如君樣,人間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