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鬼打牆和暴雨
這是她這個三流編劇第一個獨自負責的項目——把一個小遊戲改成動畫。
也因為主編劇這個身份隨之帶來的豐厚編劇費,她才會破例接下遊戲改的動畫劇,要知道,她之前雖然是三流編劇,編劇署名排位永遠在最末,但卻是貨真價實的電影編劇。
遊戲原型是個單機版的古早小遊戲,畫麵十分粗糙,設定十分馬虎,主人公在水世界求生,金手指是木筏,任務是海上漂流、求生、尋找物資、升級木筏,然後活下去。
這是款單一的基建遊戲,沒有主線也沒有結局,更加沒有其他玩家,主人公獨自生存,死亡就得重來。
決定開發單人遊戲為動畫片的是一家新公司,據說這遊戲是老板的兒時夢想,現在他有了條件,想要做出一部完整的有劇情的有衝突有矛盾有激情的動畫片。
動畫公司挺小,導演和投資人要求卻很多,否定這個,否定那個,XXX不讓寫,OO也不讓寫,讓她各種加金手指,加劇情,增加角色和任務矛盾,豐富災難,在原有的純水世界災難上強度升級再升級……
劇本還沒開始寫,大綱已經被迫改了幾十次。
她原本的大綱構思裡麵被塞入了公司老板和導演的諸多劇情,早已偏離了她原本的想法,身為一個創作者,她應該高潔的甩手而去,可身為一個打工狗,她不得不低頭接納。
她在原生世界同樣父母雙亡,一切都得靠自己,社畜沒有資格說不。
第二十六版大綱終於通過了,動畫公司也拉到了一筆投資,老板在她正式開始寫動畫劇本之前帶著所有人去海邊餐廳聚了個餐。
她傍晚在沙灘上散步的時候,撿到了一個漂亮的漂流瓶——就是她點擊手環瓶子圖標之後,出現在她手裡的這個。
在這個世界生活了數年,她對原生世界的很多事情已經有些淡忘了,回想起來就像是在回憶四、五年前的事一樣,記得但並不清晰。
可她對這個漂流瓶的印象卻十分深刻,因為她就是在撿回這個漂流瓶的當晚睡著之後,才來到這個世界的。
而且她記得很清楚,當時漂流瓶裡也裝著這樣蔚藍色的液體,但液體上麵飄浮著的是一個很普通的帆船飾品。帶著“漂流島屋”的木筏,分明是她大綱裡麵的設定。
可她的設定裡並沒有出現手環,也沒有出現漂流瓶。
這幾個東西是怎麼“勾搭”到一起的?
“漂流島屋”是劇本主人公開局的金手指,主人公並不叫舒馥。公司老板讓她暫時先不取名,這個主角的名字老板表示要自己取,他要想一個最霹靂最閃亮的名字,可惜想了半個月都還沒想出來……
所以,“永不沉沒的漂流島屋”此刻尚未被激活,是因為她不是主角,還是——主角的名字未定?
這個設定裡最大的金手指,是隻能看不能用的意思嗎?
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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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愣之後,舒馥的第一反應是打開手機購買機票,她想要立刻離開這個城市。
她所在的城市叫綏城,地處驊國東南,不靠海,和海岸線的直線距離大約800多公裡,這是個中規中矩的位置,但問題是,綏城的平均海拔隻有30米。
這個數據聽著實在太沒安全感。
然而她打開購票APP後卻發現自己無法購買去往任何一個城市任何一家航班的機票,所有選購那一欄都是灰色的不可點擊。
一開始她以為是自己買的急,今日航班全滿。
可之後,當她依次打開高鐵、長途車站購票欄,甚至打車APP,發現所有離開綏城的交通工具她都無法購買或下單時,她猛然意識到不是飛機和火車的問題,是她自己的問題。
她沒有在這個詭異的問題上糾結太久,立刻帶齊證件出門去租了一輛車。她打開導航,想要自己開車從高速離開,可導航卻告之目的地無法設定。
她又換了另一個高速路口,直接輸入綏城機場和火車站,最後甚至輸入了綏城附近的其他城市想要作為導航目的地,但目的地不是無法抵達就是無法設定。
最後她放棄導航,憑借著記憶驅車努力朝城外的方向開,照理說,隻要認定一個方向,沿著道路持續行駛,最終肯定能離開綏城。
但她在綏城郊區轉悠了兩個小時,哪怕是向人問路,仍然沒能離開綏城範圍。她自認方向感還不錯,但卻一再迷路,始終無法離開,跟鬼打牆一樣。
到最後,她棄車去路邊想要打車,可糟糕的是,結果仍舊一樣,她根本無法順利的打到車。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種無形的力量阻止她離開綏城,或者說是將她困在這個城市。
她重新回到租賃的車上,陽光透過車玻璃投射在她身上,溫度灼熱,她能感受到一切,也分明記得數年前,自己是如何賣了房,買了火車票,拖著行李來到這個城市上學。
可現在,她卻無法離開這個城市。
所以,這個城市困住的是她,而不是這個世界原本的“舒馥”?
還是說,來這個城市之前的其他記憶就隻是一份“記憶”?
她看著道路上朝著城外方向飛馳的車子,有一股莫名的冷意自她身體裡蔓延開,其他人都是正常,隻有她,無法離開這個城市。
從早上開始,這個世界變成了一個不正常的世界!
意識並且認清了這一點後,舒馥放棄了想辦法離開,隨後開始報複性囤買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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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馥蹲在車庫角落托腮發呆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對方表示她訂購的物品到小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