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射的時候不燙手嗎。
阿爾傑冷靜道:“你要是動手,戒指不穩定炸開,我們誰都走不了。”
灰袍人:“兩位看起來可不是視生命如鴻毛的人,當然,我也不是,不如這樣,你們有兩個戒指,將其中一個給我,我們一人一個。分完之後彼此之間就什麼關係都沒有。不然……”
“——不然怎麼樣?”
有微風倏然而至。
一隻修長的手輕飄飄拍在了灰袍人的肩膀上,來人語氣溫和,金色細框的眼鏡邊不知在什麼地方沾了點血跡。
蘭遐問:“殺了他們嗎。”
……!
“先生!”
“老師!”
阿爾傑和守冰眼睛一亮,頓時鬆了一口氣。
灰袍人後背僵直,還想飄走,蘭遐手中用力,“不聊……嗯?”聲音變得疑惑。
他剛才拍的時候分明感覺到了骨頭,現在一用力,卻覺得像抓住了一團水。
蘭遐下意識一扯。
撕拉——
灰袍人肩膀上一小塊布料被直接撕了下來,而他整個人軟和的像麵團般扭曲了一下,再次飄走。
他柔柔笑了:“S級……剛才和埃蘭斯諾對戰的人,沒想到你還跟這裡兩個小鬼有關係,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身上明明沒有精神力的波動,但卻如灰霧一般,三兩下就飄不見了。
蘭遐擰眉片刻,把手裡攥著的那塊料子收好,他沒有追上去,而是轉身對著兩人道:“這裡不能多待,後麵有人追我,把曦光的人都召回來,跟著人群混出去,我和你們分開走。”
“我們手裡戒指的事,待會回到曦光再和您解釋。”
阿爾傑心思通透,剛才這邊的坍塌估計和老師有關係,那些人也是衝著老師來的,眼下分開才是最妥帖的辦法。
他想了想,把自己手裡的兩枚戒指也都交到了蘭遐手中,“剛才那個奇怪的人說不定還會追上來,老師你保管。”
“反其道而行之,”蘭遐搖頭,推回去,“你們兩個拿著就行,而且就算他回來,也不敢靠近你們。”
投鼠忌器,確實如此。
阿爾傑乾脆收好:“好,我明白了。”
“我看著你們先走。”
“先生自己也要小心,”守冰雖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可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最後咬牙和阿爾傑跑開了。
……太弱了。
他還是太弱了。
走不出破鏡期,弱到報不了肅屠的仇,弱到得不到先生的認可,成為不了他的學生。
守冰回頭看了一眼。
光線相悖,剛才跑過來的路已經變得漆黑粘稠。
強大又溫柔的蘭遐先生,就站在被血腥氣侵蝕的岩石邊,風衣揚起的邊角像是暗夜裡的蝴蝶。
月光照不到他身上分毫,像是一座被隔開的孤島。
“彆回頭。”
他聽見蘭遐先生平靜的聲音。
那目光似乎會永遠注視著他們,於是守冰定了定神,和阿爾傑一起,兩名少年繼續往前跑去。
有人留在原地,有人奔向前方。
前方大路崎嶇——
昭昭有光。
……
等人徹底跑出視線範圍,蘭遐耳尖微動。
已經有穿著化羽甲的人追過來了,一邊找蘭遐的身影一邊在空中喊著自家勢力的優勢,請他去參觀……
蘭遐閃身到一個小山洞裡,掩住自己的氣息,才鬆了口氣,靠著牆壁一點點滑坐下去。
然後慢慢蜷起身子。
剛才飆戲太上頭,本體踹了這身體一腳,疼是肯定的,但沒想到的是,那一腳直接踹走了這具重組身體半年多的壽命。
【蘭遐:
存活時間:四年零九十七天
真實值:46%】
小光團:“說白了這具身體也是你本體的力量重組而成的,相當於分支,分支被本體踹一腳,就像小樹枝往樹乾上撞,嘖。”
宮渡:“不早說。”
小光團喀喀哢哢:“我也剛知道。”
宮渡:“……彆往我腦子裡吐瓜子皮謝謝。”
分神控製的這具身體,胸口連著腹腔都在疼,宮渡是誕生在疾病裡的神,或者也可以狹義地認為,是誕生在痛楚裡的神。
他不討厭痛感,甚至適當的痛,會讓他趕到愉悅和輕鬆。他知道人類在感到疼痛時露出的表情,隱忍的、猙獰的、絕望的、瘋狂的……
宮渡懵懂時就經曆這些,於是學的極像,信手拈來,他熟知人性的這一麵,連小光團都以為他每次受傷感到疼的時候,是真的在難受,還忙前忙後的給他止疼。
都被他騙了。
但他不是騙子,他隻是沒將真話說出口。
重組的身體再特殊,也是人類身軀,踹沒了半年多的壽命,幾乎是踹過去的那瞬間,身體就要暈過去,強撐到現在,又給兩個小孩撐腰,虛弱到連呼吸都有些費力。
不是不願意跟阿爾傑他們一起離開,是他撐不住,一旦撐不住,後麵的人大概率就會發現他。宮渡絕不會允許任何事情存在大幅度脫離他劇本的可能,於是才讓他們兩個先走。
手腳是涼的,額頭卻燙得嚇人。
“一下去了這麼久的壽命,就相當於生了一場大病,高熱虛弱幾天,會慢慢恢複的,你要在這裡暈過去躲幾天嗎?”小光團說。
宮渡:“當然不。”
於是小光團閉嘴了。
外麵陸陸續續尋找的聲音逐漸消失不見。
晨光熹微。
臉色蒼白的青年撐著牆壁慢慢站起來,手背的青筋凸起,他翻了翻劇情線,低咳著往前走,沒幾步,就消失在了洞口邊。
多好的豐滿人設和碰瓷的機會啊。
宮渡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