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公子對這寶盒並未多看一眼,命章宓起身以後,便擺擺手,童子抱著托盤悄然退下了。
洛清極此時住了琴音,站到章宓身邊。
莫離公子饒有興致地打量二人兩眼,仿佛在欣賞一朵花,或一塊玉石,眸光漫不經心。
隨即輕輕展顏。
“二位芝蘭映秀,淡雅出塵,倒是一對難得的璧人。”
這讚歎之語頗為曖昧,章宓隻是客氣地笑了笑。洛清極也隻淺淺一笑。
“兩位是師姐弟吧。”
“是。”洛清極應聲。
“嗯,你的琴清如流水,極不錯。”莫離公子讚了一聲洛清極後,看向章宓問,“可會什麼樂器?”
章宓:“……弟子鄙陋,不曾學過琴。”
“詩詞文章?”
“……亦不通!”
“擅畫?”
“不曾…學過。”
“棋?”
章宓隻覺得,莫離公子有些不悅起來,隻好硬著頭皮道:“弟子會一點五子棋!”
想不到吧,她就是這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估計此行不能讓師尊滿意,回去不會責罰她不得回家吧。
誰知,莫離公子卻輕輕一笑,口中低念了一聲。“五子棋,嗯,許多年未曾玩過了。”
隨即他命人擺上棋盤,招手讓章宓過去。
“陪我下幾局。”
於是洛清極繼續彈琴,章宓陪著莫離公子下五子棋。
下幾盤輸幾盤…不是她故意奉承,是真的贏不了。
莫離公子不知為何,贏她一局,就眸色發亮地看她一眼。
仿佛以為她會不服輸似的。但是說真的,陪領導下棋誰會在意輸贏,光坐在這裡就很累了。
但章宓為了滿足她,隻好漸漸表現出幾分不服氣來。
隨著莫離公子又一子落下,五子連橫,她又輸了。
她忍不住咬了咬唇,微微看了對方一眼。當然是演的!
“不服輸!”
“……有一點兒。”
莫離公子對這話似乎感覺不錯,撐腮看著她悶笑了兩聲。
然後擺擺手,讓她走了。
章宓離開的時候,見到莫離公子帶著洛清極沿著花枝鋪墜的小道遠去,仿佛在談論詩詞。
她心想,洛清極比她更難,這一天儘陪領導了。
不過這小子在書中本來也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子,如此應對起來應該也綽綽有餘。
很快從瑜翠院出來,章宓擦擦汗。
莫離公子那人好看是好看,但是如果可以的話,這輩子她不願意見這人第二遍。
“你以後還是要靠近他的哦,他身上有仙皇鐘的氣息!”機月偷偷摸摸地如此道。
章宓讓她趕緊藏起來。
至於是不是要靠近這種人,以後再說吧。她那點複仇心…其實也沒那麼強烈。
瑜翠山因尊重貴客,上空禁飛。
章宓沿著山中小路,小跑小山。到了山腳下,順著溪流往下。
遠方夕陽霞彩已經黯淡,很快天色就要暗下來了。
兩個跟她來的童子早回去了,章宓打算走過這段溪流,便飛身趕緊回去。
卻不想,剛出了瑜翠山結界範圍,她剛要飛身而起。
前邊不遠溪流邊的竹林下,一身藍底白色繁花相映的錦衣公子在遠處衝她招手。
那人麵容清冷,容顏如玉,周身氣息潔淨宛如冰雪。
玉冠金帶,衣衫柔軟蓬鬆,如莫離公子一般無二地繁花綴錦,十分華貴,但藍白二色的配色卻又分外清爽。
此人端坐在竹林中的大青石之上,讓她過去。
如此尊貴不凡的俊秀公子,天下估計找不到第二個。
此人應該就是那位白蓮公子了。
章宓心底是無奈的,怎麼一天攤上這麼兩個難纏的人物。
但還是小跑著過去,先是躬身行禮。“弟子章宓,見過公子。不知公子招弟子來,有何事吩咐?”
那白蓮公子淺淺淡淡的聲音,將一張手帕遞過來。
“去溪邊,將這帕子洗洗。”
章宓:“……”這要求有點令人摸不著頭腦。以此人修為,隨意揮手將帕子飛入溪流之中浸透水又有何難?
但她還是照做了。
那帕子藍底其上映有兩朵潔白的蓮花,無疑此人就是白蓮公子了。
她將帕子洗了回來,白蓮公子手搭在膝蓋,往上拉了拉袖子。
隻見手腕處有一處暗黑色的傷口,白蓮公子雖未出聲,章宓還是在他眼神示意下,開始小心給他拿手絹擦掉溢出來的黑色血液。
擦完以後的帕子,那人收了回去。
隨即他冰雪的眸光微微盯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對麵竹林。如蝶一般,悄無聲息隨著穿過竹林的風往後飛退,眨眼消失在翠竹林間。
章宓也沒多呆,行禮過後,就朝對麵飛去。
“奇怪,此人身上也有仙皇鐘的仙力。他這傷我曾經似乎在哪見過,但記不得了。”機月苦惱的聲音。
章宓心想,不會她以後也要靠近這人吧,她一點都不想去。
那個仇,實在不行,就不報了吧。她沒把這個當回事,很快回到青玉峰翠竹軒。然後就忙著想明日行程,要買什麼要坐什麼車等。
當晚深夜。
兩雙修長的手在幽暗中,展動手中玉翠般的龜甲施展秘術。
最終滴溜溜一枚潔白棋子落入地麵,還有一麵沾惹了血跡的手帕亦同時悠然落下。
兩人在不同的暗室,同時發出疑慮的聲音。隨即一人饒有興致地笑了笑。
黎明之際,孟璿璣從夢中驚醒,見到前來之人。
她麵色煞白。
“你去,取此人一滴血來。記住,務必在她驚恐之時取來一滴血!”
隨著那蒼老而陰沉的身影離開,過了很久,孟璿璣才在後背冷汗之中回過神。
隨即心底分外惱怒。又是這種臟活!萬一動手時被人識破她身份,她往後還如何自處!
不過,此次任務卻也容易,她隻需躲在暗中吩咐便罷。孟璿璣打開窗扇,迎著遠處送來的晨露,清雅麵頰漸漸露出一絲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