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窗外‘邦邦邦’‘叮叮叮’的聲音,伴隨木頭被刨子刨起來的細碎聲音,絲滑入耳。
聲響不大,還很有韻律。
在這種朝陽輝映的清晨,躺在鬆軟的床上伸伸懶腰,聽著這種勞作的響動。
不得不說,會湧起難言的舒適感。
還有小孩子一夜甜夢到天亮的酣暢。作為曾經整宿整宿睡不著的人,此時的體驗既奇怪,又說不出的放鬆。
當然,這種體驗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慕容敲月還在惦記‘那個死鬼’說過的話,她還要再回來。
那人回來了,她大概率束手無策。也許會灰飛煙滅。
這就像頭頂時刻懸掛著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原本會使人焦慮緊張。她卻沒有,作為經曆過生死的人,總覺得沒那麼多執念了。
再說她本來也是個沒什麼太多欲念的人。
如今的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吧。
從床上利索翻身下床,沒有廢物成年人起床瞬間的黑眼眩暈,小孩子的身體輕盈得就像飛翔的燕子。
慕容敲月心情很好地出門,沿著走廊從西側繞過去往後院。
西廂唯一的客房房門緊閉,屋內沒什麼動靜。估計傷號沒還沒醒。
來到後院。
“娘!”她已經能夠厚臉皮地喊出這種稱呼來了。
儘管這位純美的女子的年紀可能跟她上一世差不多。
“起來了。”
“嗯。”
“去洗漱吧。”
“我自己來就好。”
“你行嘛?”
“……”這是當然的,她又不是真三歲小孩。
雖說如此,到了淨房,還是兩眼一抹黑。好不容易從原主的記憶裡找到青鹽刷了牙,這裡已經開始使用豬鬃,或者什麼動物的毛用來當牙刷,居然口感還不錯。
洗臉也用的細軟的白棉布,就是掛在臉盆架的高處,她夠不著。
在慕容敲月準備去抬凳子取洗臉巾的時候,院子裡慕容芊芊手指一點,洗臉布就飄飄悠悠地落在了水盆裡。
娘兒倆對視一眼,不免都笑了。
洗漱完了,她的早點也被取來。今天除了一碗奶外還有一小碗加了蓮子的白粥,並兩個紅騰騰蛋殼的鳥蛋。
這裡的食物應該都含有‘仙氣’,最簡單的吃食也擁有美味的口感。
吃過飯,慕容敲月要求跟慕容芊芊一樣,換一身短打的青布衣裳,頭上裹上青色布巾,一起勞作。
前天被大蛇破壞的三間正房一整麵牆都破破爛爛的,之前隻用木板隨意拚了拚,早晨能見到一束束陽光射進屋子,相當的通透。
的確該修一修了。萬一下雨就不好辦了,那個結界仿佛不防風防雨。
她雖然是個廢物,但正兒八經建築設計學畢業,為了逃避工作,還本碩連讀。畢業後,唯一乾過跟本專業相關的事情,是幫家裡實實在在出設計搞一次中式風裝修,所有過程全程參與製作。
所以這方麵她略懂。
但苦於如今三歲的事實,她全程隻負責遞過幾次釘子。
據她的觀察,這位娘親,至少在生活技能方麵不太擅長,應該絕對沒蓋過房子。甚至,常識性的東西,她似乎也不太懂。
她竟然不量尺寸就製作木板,然後仗著一身‘法力’打算將木板強行拚進去牆縫裡,進行現場切割。
於是,第一塊板子圓滿地被她切壞了。
在慕容敲月小心地提到或許要量個尺寸,要用什麼線做做標記後。慕容芊芊才恍然大悟,掏出來量具和墨線校準。
即便如此,她的動手能力幾乎等於沒有。也或許曾經的環境,根本不需要她動手做任何事。
總之,一麵牆而已,在有仙術加成的情況下,娘兒倆還是整整花了三天時間才弄齊整。
而那位傷員一直昏迷不醒。
到了第四天,慕容敲月跟著慕容芊芊一起去西廂時,隻見仍舊昏睡的傷員,他蒼白臉頰竟然開出來了一朵絲狀的花來,像一朵菊花半扣在臉上,深藍的顏色,妖異得像個妖怪。
“居然中了‘幻情蛛’之毒,怪不得他……咳!”
怪不得他怎樣?
這位哪哪都好,就是這說話隻說一半的習慣,慕容敲月覺得不是很好。
“能遇到我,算他造化。此毒除了我慕容家,天底下也無人能解了。”
“隻不過有些藥我手中卻沒有,能不能采摘到,也要看運氣。”
確診過病號的毒症後,慕容芊芊就出門采藥去了。
為了防止慕容敲月從山莊走出去,竟然令人發指地用一根細繩拴住了她的腳踝在廊柱上。
那細絲薄如蟬翼,卻十分堅固。
她所能活動的範圍,隻有三間正屋,和前院花池邊一小塊地,彆的地方哪兒也去不了。
當然為了安撫她,她成功得到了兩根芝麻糖和一卷繪滿了圖的書卷,慕容芊芊說這是大陸通史一類的書籍,給她看個開心。
而這位娘親為孩子考慮到了吃喝,考慮到了會不會無聊等等事務。
卻唯獨忘了一點。
一個人除了吃喝,還要拉撒。
因為被細絲束縛了行動範圍。慕容敲月憋出內傷,還是在小花園下小解了兩次。
並且第二次還被慕容芊芊回來撞破。
當時她一定麵色通紅。因為慕容芊芊當即背轉臉去,雙肩微動,似乎在忍笑。
第二天,在慕容敲月強烈要求下,她終於沒有再被當做狗子拴起來。
原因也是慕容芊芊隻需要在暴雨傾盆而下的下晌,去特定地點采摘一支名為‘雨中妖露’的藥草回來即可。
一去一回頂多一個時辰。
故而,慕容敲月終於得到自由。
她起初在雷雨大作時,歪在坐榻翻了一陣書,根本沒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