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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突然帶人離開這一舉動,自然沒瞞過一眾人精的眼。雖片刻後就又回來了,但明眼人都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
之後女眷那邊,宋夫人雖強裝鎮定但難掩慌亂地暫時離席,再回來時的臉色難看。
兩廂這麼一結合,也因此外麵還在上演諸軍百戲,私底下早就議論開了。
下午,宣仁帝擺駕回大內。
元貞沒回去,借口瓊林苑熱鬨,想留在這多看看熱鬨。
宣仁帝倒也沒勉強她,正好有些事圓圓不在更好,反正明日還要來,留下就留下吧。
當晚,病了多日連開池盛宴都沒露麵的宋太師,悄悄乘車進了趟大內。
為此,宮門下匙的時間都推遲了。
這一舉動看似悄無聲息,實則恰恰印證了外界的猜測。
也因此,明明大內還沒有準信傳出,但不過一日時間,宋太師向官家求親,對象是安慶帝姬的事,已被傳得人儘皆知。
一時間,不管元貞出現在哪兒,都是人皆側目。
“這些人實在是太討厭了,宋家要娶那誰,跟帝姬有何關係!”希筠氣呼呼道。
相反,綰鳶倒是沉靜,可望向元貞的眼神卻含著擔憂。
元貞原以為有了當日那出,那些背後插手之人多少會生出幾分忌憚,沒想到依舊如夢中那般流言四起。
這次元貞倒沒覺得根由在自己身上,大概還與父皇的後宮有關,當日在安慶那事上插手的妃嬪,這些人自然不會沒有對頭。
這是她被人拿來作筏子了,表麵上看似在說她被安慶搶了婚事,實際上是借她來讓那些人被父皇厭惡。
元貞突然想起,那夢裡可不是也是如當下這般,紛擾不斷,一樁樁一次次,實在讓她厭煩,正好她並無想嫁人之心,遂順水推舟做了女道。
重來一回,似乎依舊躲不過,不過這一次她不會選擇避開了。
“既來之則安之,不過都是些小事。”
與亡國為奴相比,這些確實都是小事。
希筠還想說什麼,眼見到了水殿門前,當即住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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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憐的十三妹,養了多年竟養出個白眼狼,這安慶平時沒少仗你的勢吧,怎麼如今倒敢挖你的牆角了?”
今天金明池有龍舟競標,宣仁帝在臨水殿賜宴群臣。
因為人多,所以分了幾處,水心五殿這邊則多是各家皇親國戚,以及各家各府的女眷們。
不湊巧,帝姬們又被分到一處。
打從元貞進來,淑惠帝姬便頗有意味地看著她,忍了半天,終於找到機會說話了。
見淑惠帝姬突然來這麼一出,一旁其他幾位帝姬俱是目光閃爍。
至於品階達不到這一地位、惹不起這些帝姬們的貴女命婦們,則紛紛顧左右而言他,仿佛沒聽見也似繼續低聲說著自己的話。
也因此明明殿中人並不算少,卻無人‘關注’這裡。
元貞笑了。
也是一路上被人側目,哪怕嘴上說得再風淡雲輕,實際上並不是沒有影響。尤其她心裡還藏著事,此時不免有些煩躁。
她往椅子中靠了靠,先端起桌上的茶,輕輕啜了幾口,放下,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方抬眸看向對方。
“十一姐,我可曾得罪過你?你有事無事便與我添堵?”
熱鬨的水殿突然安靜了一下,旋即又響起陣陣說話聲。
淑惠帝姬嘴角一僵。
元貞臉上無笑,微微抬起下巴。
“十一姐,我敬你比我年長,平日裡雖你總愛擠兌妹妹,但妹妹從未與你計較過。可這無緣無故的,十一姐突然陰陽怪氣,妹妹就想問一句,我這做妹妹的是否得罪了十一姐?”
這讓淑惠怎麼說?
大內的女子素來含蓄內斂,即便與人鬥嘴爭吵,也多是陰陽怪氣迂回著來。
陰陽怪氣也有陰陽怪氣的好,你若是能聽懂,自然氣得七竅生煙,你若不懂自己撞上去,更是會在人前鬨笑話。
少有人會這麼明火執仗當麵鑼對麵鼓的質問。
也是淑惠帝姬是出嫁女,已經出嫁好幾年了,自然不知曉隨著這幾年元貞年紀漸長,她的行事越發不容人。
當然,這個‘不容人’是外人言。
大體就表現在,少有人敢當她麵陰陽怪氣,因為她不會慣著你。
彆人被陰陽怪氣了,大多為了貴女的教養忍著,不會直接當麵與人針鋒相對。可她倒好,從不會顧忌這些。
這也是元貞為何會落個張揚跋扈的名頭。
跋扈是真跋扈啊。
如今一眾未出嫁的帝姬中,也就淑安平時憋不住氣會與她針鋒相對一二,旁人都不敢掠其鋒芒。
不過淑安今日不在,前日那次事後,她就悄無聲息地被梅賢妃禁足了,不然今天場麵會更熱鬨。
像此刻,淑惠帝姬就被架在了火上。
她能明說她所在的清心殿陳貴儀這一脈,素來就瞧不慣金華殿這一脈?
那德妃明明是個病秧子早亡人,卻因為一個得寵的女兒,至今依舊占著德妃之位不讓。
後宮嬪妃品階皆由定數,皇後之下是四妃,四妃分彆為貴、淑、德、賢,四妃之下又有貴儀、貴容、淑儀、淑容、順儀、順容、婉儀、婉容等,一個蘿卜一個坑。
陳貴儀算是四妃之下第一人。
因為她不光頗得宣仁帝寵愛,還誕下了兩位皇子兩位帝姬,淑惠帝姬便是其長女。卻因為宣仁帝顧忌女兒怕其觸及傷懷,至今讓德妃之位空懸,寧肯空著,都不讓陳貴儀坐上。
要知道,貴儀雖貴,到底不如妃位。
封妃可封增三代,貴儀的家人即使被封,還得小心翼翼,生怕被言官抓到手腳彈劾於禮不合。
因此,陳貴儀這一脈,就沒有不恨元貞的,哪怕是淑惠這個出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