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蘇兮身後,幫她提著那長長的華麗的婚紗大裙擺時,蔣莞敏銳的感覺到有一抹視線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識順著直覺向後一撇,目光頓住。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小腿像是灌了鉛,站在玻璃磚塊上的高跟鞋也定住了。
還好回神的快,在蘇兮不解的回眸中跟上了她的腳步,否則就要在台上鬨笑話了。
蔣莞臉上掛著笑,心裡卻是閃過了一句有些自嘲的唏噓——
這麼多年不見,賀聞朝臉上的笑容怎麼還是這麼讓人不爽?
賀聞朝。
這實在不是一個會讓她開心的名字。
蔣莞心裡雜七雜八的想著,接下來走流程的時候也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穩穩將新娘送到新郎手中,她這個伴娘下了台。
順著小台階向下走時,蔣莞下意識側頭,看向賀聞朝坐的那桌。
結果那家夥不看著台上正在走流程哭作一團的新郎新娘,反倒看著她這個方向……
無聊。
蔣莞又忍不住在心裡腹誹了兩句,毫不猶豫的彆開頭。
當年她和賀聞朝分開的過程可一點都算不上愉快,蔣莞壓根沒想到隔了八年,她會在這種情況下又碰到他。
最可氣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連她這種天生麗質又精心保養的人都不免沾上社會的銅臭氣,而賀聞朝怎麼還是那麼空靈矜貴似的呢?
真不公平。
婚禮結束,蔣莞在更衣室換了衣服就要跑路。
結果被剛敬完酒回來的蘇兮堵了個正著。
“走什麼走走什麼走?”她‘哼’了一聲,坐在化妝鏡前理所當然的指使著:“來幫姐妹兒把頭上這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一下。”
新娘子嘛,在辦婚禮這天都是要打扮的最漂亮的。
蘇兮本身就是個風情萬種的美人,妝造也是朝著‘華麗風’堆砌的,光是頭上的飾品就弄了一堆。
蔣莞翻了個白眼,走過去伺候新娘子。
她動作麻利,便拆卸蘇兮頭發上那些飾品,邊閒聊似的說:“今天來的人挺多啊。”
“必須的。”蘇兮自信滿滿道:“姐什麼人緣啊?兩岸三地都有朋友過來好不好……”
“是。”蔣莞打斷她,麵無表情道:“話癆攢的好人緣。”
蘇兮是個大美女,更是個話癆。
這,熟悉她的人也清楚這不是個秘密。
“嘿嘿,話癆怎麼了,姐這種典型e人跟誰在一起誰都舒服啊。”蘇兮得意洋洋,把自己吹噓炫耀了一通。
她這沒完沒了,蔣莞的耳朵可就遭罪了。
迫不得已,隻能再次打斷——
“我看高中同學也來了不少。”她暗示的更明顯了些。
“是啊來了兩桌呢,咱班五十多個人,其中至少一半人都跟我說得上話哦。”蘇兮是隨便一個話題都能喋喋不休的,她絮叨著:“其實三桌要是想湊都能湊的,不過有些人實在是太不熟了,他們結婚的時候我也沒隨禮當然不好意思讓人家來……”
“不過小五,你注意到賀聞朝也來了麼?”
蔣莞聽了一通她絮絮叨叨的廢話,最後才精準篩選到‘賀聞朝’這個名字。
她心裡一顫,垂下眸子‘嗯’了聲。
平平淡淡,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
“嘖嘖,瞧你這沒心沒肺的冷淡樣兒。”蘇兮唏噓著點評:“你倆不是還好一段麼?看起來你壓根就把賀聞朝忘了呀。”
“黑曆史不要再提好不好?”蔣莞哼了哼:“誰和他好過啊。”
“得了吧。”蘇兮當然不信:“裝什麼蒜,賀聞朝當年不是還為了你在聖誕晚會上彈琴……”
蔣莞威脅:“再說我走了?”
“行行行。”蘇兮無辜地眨了眨眼:“那你看我堂哥還有沒有點希望?他還沒結婚呢!”
“你再說這些無聊的我真走了。”蔣莞賞她一個白眼。
“哎呀不說了還不行麼。”蘇兮也是十分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連忙說:“你這從申城特意趕來京北參加姐妹兒婚禮,怎麼著也得多呆幾天,我得好好招待你呀。”
蔣莞不可置否。
她和蘇兮是十幾年的朋友了,她結婚,她確實是緊趕慢趕串了一周的假過來幫忙。
所以,似乎也沒有非得要離開的理由。
如此勸說著自己,蔣莞也不張羅著要走了。
但她絕對沒有想到,蘇兮‘招待’自己的方式,竟是搞了個什麼高中老同學聚餐……
現在她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那個時候的老同學。
隻是蘇兮覺得機會難得,趕上她結婚才來了這麼多高中老同學,大家天南海北的,換成平時哪兒來的時間聚?
她這輩子估計就結這一次婚了,不趁著現在聚還等什麼時候聚?
有理有據,邏輯清晰,蔣莞沒什麼反駁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