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亂的廝磨中,一周假期很快結束。
和祁靜那邊是已經初步達成了合作的意向,蔣莞打電話和程淮景報告工作進度,男人在對麵一個勁兒地笑。
“我就知道你行。”他毫不吝嗇誇獎,頓了下才問:“什麼時候回來?”
蔣莞:“明天。”
假期後天結束,她明天得回申城打掃一下房子。
程淮景:“好,等這個合作簽了合同,給你開慶功宴。”
“我就是一個跑腿的。”蔣莞不敢邀功,客套著:“沒什麼功勞。”
電話掛斷,蔣莞到洗手間化妝。
離開京北之前,她要再去一趟修車行。
隻是這次和上次的心情不同,蔣莞沒了刻意打扮的心情,隻簡單化了個淡妝,穿著米色的束腰短袖和長筒牛仔褲就出了門。
她甚至穿的是偏運動的平底鞋,和一貫的著裝風格是南轅北轍。
晨曦修理廠還是那個樣子,生意不好不壞的溫吞著,員工都在偷懶。
就真的和名字很不一樣,比起晨曦,這樣的整體狀態更像黃昏。
黃昏之後就是無儘黑夜,修車廠也是這樣,很像隨時都會分崩離析之前的慢慢磨蹭。
蔣莞真的挺怕她下次回到京北時,就又找不到謝為的影子了。
一起吃飯時,她坦誠的說出自己的擔憂。
“怎麼會。”謝為給她剝了個茶葉蛋,聲音散漫:“我能去哪兒。”
“可是……”蔣莞掃了一圈冷清的修車廠,說著大實話:“你這兒倒閉了怎麼辦?”
謝為笑了聲。
他說:“那就換個工作。”
反正這些年來,他幾乎什麼活計都做過了。
蔣莞猶豫片刻,還是從包裡拿出一張卡推到他麵前——她從回來就把這張卡放在包裡,但一直沒勇氣拿出來。
謝為掃了下,眼皮都懶得抬:“什麼意思?”
“這卡裡的錢是我攢的。”蔣莞低聲嘟囔著:“不是拿家裡的,你現在做生意不容易,我……”
“少跟我打這些官腔。”謝為打斷她的話:“拿我當需要救濟的勞改犯?”
蔣莞呼吸一滯:“我不是這個意思。”
就算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瞧不起謝為,她也不會。
“那就把錢收回去。”謝為修長的手指把卡彈了回去,碰到她膝蓋:“我還餓不死。”
“這錢也不是給你的。”蔣莞還想堅持:“是給黎姨和鳶鳶的。”
“那就更用找不著了。”謝為淡淡道:“她們有我養活。”
關你什麼事——蔣莞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不說話了。
她纖細的手指攥著硬硬的卡,有些尷尬。
“掙點錢就自己留著。”謝為見她周身都被落寞的氛圍籠罩,說了句:“你一個女生在外地不容易,攢錢買個房子。”
這比腦門兒一熱過來接濟他要現實多了。
蔣莞被他關心,心裡熨貼,輕輕‘嗯’了聲。
謝為決定的事情沒人能改,她再怎麼勸都沒用。
不談錢的事情,兩個人之間的氛圍輕鬆了許多。
謝為問她:“下次回來什麼時候?”
“大概……”蔣莞想了想,不確定道:“過年吧。”
還有三四個月的時間,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回來過年,她有好久沒在京北過年了。
謝為‘嗯’了聲,隻說:“不願意回家就過來這邊,到時候我媽和鳶鳶也會過來。”
他明白她在顧慮什麼。
有的時候,蔣莞覺得生命裡有這樣了解她的一個人真的非常幸福。
就算他們做不成情侶,永遠不會成為對方身邊的另一半,也很好。
蔣莞舍不得失去謝為,所以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在他麵前表現出真實的心跡。
雖然,曾經真的蠢蠢欲動過,想把一切都說出來
黃昏漸近,蔣莞沒有留下來吃晚飯,說一會兒還有個局——是蘇兮蜜月結束了,她要把車還過去,順便一起吃頓飯。
謝為自然也沒有留,隻站在門口衝她揮了揮手表示再見。
男人已經快三十歲了,比起八年前的少年身條要更成熟,但還是瘦削,穿著工裝服都能看出來的清瘦,幾乎形銷骨立。
他散漫的靠在那裡,明明背後是夕陽周身是暖光,但就是有一種融入不進去那一片溫暖的感覺。
蔣莞忽然覺得,謝為是真的很孤獨。
她認識他十幾年了,從未感覺有誰真的靠近他,溫暖他。
心頭一酸,她又折返回去,仰頭看著他:“哥,你要好好吃飯。”
“再見麵的時候……希望你能胖一點點。”
蘇兮走進兩個人約好的餐廳時,離得老遠就能看到蔣莞坐在窗邊的位置上發呆。
不,準確來說不是發呆,更像是怔然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