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沉,你是在耍我嗎?好玩嗎?!”
麵對梁沉的沉默,桑枝追問:“為什麼要分手?你說話啊,我在問你,你不要裝啞巴你能不能說話!!”
看著桑枝這樣,梁沉很心疼,很痛苦,他沒辦法說出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舍得桑枝跟他一起承受那麼窒息的家庭。
“對不起。”他低著頭,一遍一遍地說著:“對不起。”
桑枝看到梁沉這麼卑微可憐地說著對不起,霎時怔愣住,她從沒見過他這樣。
她也是這時候才真的意識到,梁沉是真的要跟她分手。
桑枝眼睛酸澀,卷翹纖長的眼睫不知覺沾惹上幾滴晶瑩。
她從來沒想過梁沉會跟她說分手,一切來得那麼突然,那麼毫無預兆,她根本沒做好接受的準備。
桑枝最後,還是不願相信地問了一遍:“梁沉,你真的要跟我分手?”
咖啡館內開始來了其他客人,到店取單的客人排成一個小隊,按序號領著自己點的早餐和咖啡。
其中一個人往桑枝和梁沉這邊看了一小會,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下他們僵持的畫麵。
江北大學,會議進行到一半,一個師兄收到一條微信。
他點開一看,露出驚訝的表情。
身旁的人聽聞動靜,湊過來一起看,他們動靜有點大,正在講話的師姐用手中的本子拍了一下他們的腦袋。
“在開會呢,看什麼東西。”
收到微信的師兄捂住被打疼的額頭,無辜地說:“還不是張挺,給我發了個照片,說他看到梁沉和他女朋友在咖啡館吵架,好像在鬨分手。”
最後排的薄敘倏地掀起眼皮,眼底暗沉,如密不透風的夜。
師姐再怎麼都是大學生,聽聞這個,控製不住八卦的心。
“吵架?分手?真的假的?”
“我也不知道,張挺說的,說他們吵得很大聲,梁沉女朋友都快哭了。”
有人忽然說:“不會是梁沉腳踏兩隻船吧?之前不是一直有另一個女生給他送東西啊,我還以為那個才是他女朋友。”
會議內容不自覺被更改了方向,大家開始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是啊,我也這樣以為,以為那個送東西的是他女朋友。”
“那這要是真的,到底哪個才是正牌?”
“國外這個吧,特意從國外回來,過來找他,大概就是正牌女友。”
“唉,異地戀不長久,異國戀就更難了。”
師姐覺得他們議論的有些過了,清了清嗓:“都不確定的事,不要亂說。梁沉不是那樣的人——”
“他們在哪家咖啡館?”
薄敘的聲音突兀響起,在場的人紛紛回頭,看向一向沉默冷淡的他。
薄敘站起來,望著著收到微信的那位師兄,重複問了一遍:“他們在哪家咖啡館?”
師兄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手機,說:“弗洛爾酒店旁邊的那家。”
大家都沒反應過來,不知道薄敘是什麼情況的時候,隻見薄敘對師兄說了聲“謝謝”,隨後收起自己的東西就徑直從教室後門離開。
餘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懵。
-
桌上的三明治已經涼了。
從切麵能看到裡麵夾著火腿,肉鬆,和煎蛋。
桑枝雙目失神地望著它,想起高中的時候,她總會在晚自習的課間,給梁沉送這麼一塊三明治。
正在長身體的男孩子,個子像抽了條一般瘋長,他又那麼認真讀書,吃飯都是隨便吃幾口。
桑枝怕他晚上餓肚子,經常跑過去給他送吃的。
此時此刻,桑枝很是恍惚,他們穿著校服相視而笑的畫麵明明好像還在昨天,怎麼一眨眼,這個世界就隻剩下她一個。
她看向對麵,對麵的座位已經空了。
梁沉已經走了很久。
桌上的三明治和拿鐵,都還沒被動過,桑枝無意識蜷了蜷手指,想端起咖啡杯,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僵硬,抬不起手。
心臟是在一刻感受到痛的,一萬根銀針紮過一般,密密麻麻地疼,疼到快要無法呼吸。
桑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的咖啡館,她沒有拿雨傘,咖啡館的服務員跟在她身後喊她,她都聽不到。
她隻是機械式地往前走,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雨很大,劈裡啪啦全砸向她,暴雨墜落的痛感終於讓她停了下來。
桑枝失力般站在雨裡,像被什麼困住腳步,動彈不得。
腦海裡麵還是在咖啡館的時候想的那個問題,這些年她對梁沉的執著和喜歡,為什麼會被突然判了死刑。
為什麼梁沉要中途鬆開她的手。
明明以前說好了,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薄敘從很遠就看到了雨中的桑枝,這條路上幾乎沒有幾個行人,她那樣突兀的站在那裡,頭發和衣服全被雨水打濕。
“你好,麻煩就在這裡下車。”
薄敘對出租車司機說了一聲,直接在路旁下了車。
他撐起傘,顧不上紅綠燈和行駛的汽車,匆匆跨越馬路。
刺耳的喇叭聲嘀嘀直響,等穿越馬路的少年奔跑過去,被迫停下的汽車又繼續向前通行。
薄敘一路跑至桑枝麵前,還沒來得及停下就先將手中的雨傘分給她一半。
滿世界砸向她的雨,被他的雨傘全部遮擋住,耳邊靜的隻聽得到傘麵被雨水震顫的響聲。
桑枝幾乎沒有表情,抬頭望向薄敘,目光茫然呆滯,眼底沒有一點昔日的亮光。
像是失去了靈魂,脆弱,飄渺,又破碎。
他們在暴雨中對視,薄敘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桑枝臉上滑落的水珠。
她在哭。
臉上的水珠是雨水,也是眼淚。
她怔怔望著他,沒有發出哭聲,很安靜,但是眼淚在一滴又一滴的掉落。
薄敘漆黑的眼底是厚重又濃烈的情緒,他在想,她到底是多要強,連哭都要用大雨掩飾。
他不願看到她這個樣子。
內心翻湧,心疼的情緒占據大半。
這一刻,薄敘覺得自己無法再站在背後當一個沉默的旁觀者。
就當是越軌的列車,明知最後可能會一頭撞碎在鐵軌上,他也要跨出那一步——
不管她是否願意,不管她是否接受,現在他都要強硬地擠進她的生活。
雨霧模糊薄敘清雋冷淡的眉眼,他眼皮半垂,沉聲問傘下濕透的女孩:“跟我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