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玲玲姐,我帶了兩千塊錢,夠看醫生嗎?”
穆玲哪裡舍得看她這麼可憐的樣子,馬上說:“夠夠夠,錢是小事。”
隻是……她糾結的說:“我可以看看山神娘娘得了什麼病嗎?”
蘭山尋都把山神娘娘帶出來了,當然不會諱疾忌醫。她嗯了一聲,鄭重的蹲在木盒子前嘀嘀咕咕了幾句話,然後才打開盒子。
她這個模樣,搞得穆玲也不由自主的鄭重起來,她屏住呼吸看過去,隻見碩大的木盒子裡卻裝了一塊手掌大小的木頭,看著像是樹上麵掉下來的一截枝丫。
那枝丫……平平無奇,毫無特色。
她咳了一聲,“你為什麼會覺得它……覺得山神娘娘生病了呢?”
蘭山尋眼睛裡的淚水就忍不住了,她低頭啜泣,“本來好好的,我去學校讀書之前還好好的,等我考完期末考試回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隻剩下了這截木頭。”
穆玲之前隻在電話裡跟她談談心,平常也很少說到山神娘娘,所以還沒有太大的感受,隻以為是小姑娘的信仰。
信仰,人人都有。有人信錢,有人信科學,有人信道,有人信佛。蘭山尋生在大山裡,信山神也沒有什麼。
隻是……她沒有想到,蘭山尋信得這麼深。
穆玲發愁,穆玲掉了一大把頭發。這些頭發她都起了名字的!她心疼的把它們丟進垃圾桶裡安葬,輕輕咳了一聲,“那你之前……跟山神娘娘說過話嗎?她在消失之前,說過什麼嗎?”
蘭山尋搖頭。
“沒有說過話。”
山神娘娘一直躺在梨花樹上,有時候閉著眼睛,有時候睜開眼睛,從來不說話。都是她說自己的事情給山神娘娘聽。
“最後見到山神娘娘那天,她也閉著眼睛,跟平常一樣。”
穆玲更加憐愛這個缺愛的小姑娘了。這怕是真給自己找了個“幻想傾聽對象”。
然後等了等,突然問,“既然消失了……也可能是……”
可能是真消失了。
“你為什麼覺得她是病了呢?”
蘭山尋認真抬頭:“我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她變弱了,像是我們病了的時候。”
穆玲支支吾吾,“那要找道士?和尚?你的意思是想找醫生嗎?”
蘭山尋一口認定:“他們沒用,得找醫生。”
穆玲頭疼,“你怎麼知道沒用呢?”
蘭山尋:“直覺。山神娘娘給我的直覺。”
穆玲:“那也是山神娘娘讓你找醫生的?”
蘭山尋點頭,“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就該來看醫生。”
她固執得很,執拗得可怕,穆玲不敢多說什麼,隻安慰她睡下後,出來一直抱著閨蜜哭。
“她媽媽真狠心啊,出國之後就一直沒有打電話回來過,跟沒了一樣。她爸爸有了新老婆,一點也不管她,她奶奶對她也不好!”
“好好的人,就這麼整出個幻想症。”
閨蜜也哭,一邊擦眼淚一邊掛心理醫生的號,“她太不容易了,就算是做戲,咱們明天也帶她去醫院問問山神娘娘的病吧。”
“你帶著她去看山神的病,我就去心理醫生那裡,把小尋的事情說給醫生聽,看看醫生是怎麼說的。”
穆玲:“隻能這樣了。明天輪到我們的時候,我先進去跟醫生說明情況,讓醫生說幾句話哄哄她。”
閨蜜:“行。”
兩人又開始罵人,從渣爹罵到消失的媽,最後抬頭一看,天亮了。
今天是周六,也不用上班,兩個人乾脆不睡了,起來煮麵條,特意多加了兩個雞蛋給蘭山尋補補。
蘭山尋很不好意,“已經很麻煩你們了。”
穆玲:“你就是我親妹妹!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她說到這裡都帶了哭腔,“我應該早點去看你的。”
她工作也太忙了。她一直以為小尋是個正常的小姑娘。除了有點特彆的信仰。
誰知道成了這樣。
蘭山尋更加不好意思,“不用特意去看我的,我很好啊。”
她沒有什麼不好的。奶奶雖然不愛她,但是也不打她。老師同學們都很好。她還有山神娘娘陪著呢。
她是陪著神明的人啊。
很幸福的。
隻是她太窮了。
山神娘娘生病了,她隻有兩千塊。
也不知道夠不夠。
她發愁的說,“玲玲姐,你說,我能找什麼工作啊?”
穆玲:“你還是個孩子呢!你要讀書!”
她深吸一口氣,堅決不準她想這個問題,馬上轉移話題到她寶貴的山神娘娘身上,“小尋,你今天也要背著這個盒子嗎?我看山神娘娘也不大,要不要放在包包裡?”
蘭山尋就認真的搖搖頭,“不行的。”
她說,“那樣山神娘娘就住得不舒服了。”
得給山神娘娘住大房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