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言拎著兩杯檸檬水走到球場邊上時,裡麵飛出一隻籃球,徑直落在他的腳邊。
“同學!幫忙撿一下!”不遠處球場裡叉腰站著幾個男生。
格子言本想用腳踢回去,但看著眼前的鐵網,他不認為自己可以把球踢過鐵網,可直接用手去撿……不行。
“你們自己撿啊,我朋友有潔癖。”路子陽在另一半兒球場。
格子言直接繞開那隻籃球。
“臥槽!”裡頭幾個人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寶貝籃球像一堆牛糞一樣被人避之不及。
格子言把手裡的檸檬水遞給路子陽,這下輪到路子陽一臉的一言難儘,“放哥就讓你買這個?”
“行吧,“路子陽都沒洗手,就打算撕了吸管直接戳進杯子裡,格子言直接伸手給他擋了,替他插了吸管,路子陽樂嗬著笑了兩聲,“公主您至於嗎?”
格子言掃了眼路子陽全是泥塵的手,語氣平淡地反問,“你覺得呢?”
格子言有時候有點不講道理,讓旁的人見了可能還會銳評一句:真他媽難伺候,真他媽自私,跟他玩兒簡直是活受罪。
但跟他玩兒的一夥人從不這麼覺得,一開始也是有點兒,熟悉之後,就很難再去因為他的一些小毛病而膈應。
比如:公主是他們幾個裡麵零花錢最多而且最不愛亂花錢的,會加上後麵這一條是因為匡放零花錢也不少,但匡放愛亂花錢,且隔三差五會被他老子停一兩周。公主算得上接濟過他們每個人。
再比如:公主總是很冷靜,使他們避免了多數可以不參與的群架。要是隻跟著匡放,家屬院說不定都已經被他們幾個點了,匡放有些時候完全就是瘋狗一條。
再再比如:有公主在的活動,他們父母全都會和顏悅色的欣然同意,還會給零花錢。
匡放從水龍頭的方向洗了把臉又洗了手才過來,格子言那件校服還穿在他身上,被水打濕了大半,胸前布料往裡貼著,勾勒隱約的肌肉輪廓。
“我讓你買檸檬水了?”匡放低頭直接喝掉了半杯,“說吧,路費掙了多少?”
“44。”格子言說道,“換個人,四百四我也不會送。”
匡放一怔,吊著嗓子“喲”了聲,“那我還該謝謝你了?”
格子言當了真,居高臨下地施舍,“你可以謝。”
匡放聽了後沒什麼反應,剩下半杯檸檬水肉眼看著往下減少,喝完了,匡放把空杯子往路子陽懷裡一揣,神色不虞地朝格子言伸手。
格子言早有預料般地往後退了一步,但匡放常年打架逃跑逃跑打架,速度明顯比他要快——匡放一把就把格子言攬在了臂彎裡,他壓著聲音脅迫格子言,“你再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試試。”
格子言背朝著匡放被桎梏著,他身體溫度一直偏低,匡放剛運動完,火爐一樣壓下來,肌肉繃緊後的觸感一絲不落地被感受到。
比起冷,格子言更怕熱,害怕溫度高的東西,也不喜歡太緊/窒的空間。
他的耳朵迅速躥紅,跟下頜那一片已經在褪去的紅斑連在一起,像紅色海嘯般席卷而至。
“草,你耳朵也過敏啊?”匡放用手捏了把格子言的耳朵,還揉起來。
格子言跟東城人是不一樣的,東城風大,到了季節,空氣裡甚至還有細沙子飄著。用吳棟的話說就是,東城隻會長出匡放這樣紮手還有毒的仙人掌樹,沒有供養玫瑰生長的土壤。
不會啊,吳棟瞎他媽說,格子言的耳朵揉起來都是花瓣那樣的手感。
格子言反手一巴掌甩在匡放下巴上,其實不重,但挺響的,“啪”的一聲。
路子陽趕忙衝上前分開兩人,指責匡放,“放哥你也真是,又不是不知道公主不喜歡彆人挨著他,你怎麼還摸起來了?”
匡放摸了下被扇得發麻的下巴,其實不論被扇的是臉上哪個部位,扇臉這個行為本身就具有一定量的侮辱性質,但特定情況區彆分析——匡放又不是第一次被格子言扇了,格子言也不是第一次被匡放抱著按著欺負。
格子言臉上的顏色迅速消退,他看人慣常沒什麼表情,不高興了,才會不悅地睨對方一眼。
任誰被那輕傲又略微不耐的眼神瞧著,都會很不爽。
匡放像是心臟被人緊攥著無法呼吸,在窒息的前一秒,那股力道陡然消失,氧氣風浪般灌入,心臟如氣球般鼓脹起來,格子言的那一眼就像在漲大的心臟是豎著劈了一刀,氣流唰地走空。
他怎麼覺得還挺爽的。
“我先回去了。”格子言撿起掉在地上的書包,他拍掉書包上麵的灰,走到水龍頭那邊洗了手,接著,掬水洗了耳朵。
西沉的太陽光芒落下幾縷在他布滿了水漬的耳廓上,他又拿出衛生紙把臉和耳朵擦乾。
匡放看格子言走出校門,又不覺得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