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容熟悉的京城閨秀們,不和時都是通過口角爭個高低,所以她一找到雲珠的痛處,便立即跑過來嘲諷。
哪想到雲珠根本不跟她吵,直接動了手!
孫玉容在雲珠這裡討不到好處,親哥哥孫廣福又是個肥頭大耳的酒囊飯袋,隻能氣呼呼地下了山。
兄妹倆離開後,亭子裡恢複了平靜。
曹紹看向雲珠,見她雖然若無其事地欣賞著遠山的風景,唇角卻緊緊抿著,就猜到心上人還是被氣到了。
他走過去,抬手摸了摸雲珠的頭:“她就是隻烏鴉,你彆跟她計較,不值得。”
雲珠彆開臉。
道理她都清楚,可被嘲諷奚落的是她的父親,大概隻有活菩薩才能做到毫不介意。
“走吧,回去了。”
揮開曹紹的手,雲珠徑直朝山下走去。
曹紹也知道此事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寬慰了的,隻能默默地陪在心上人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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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的上午,甘州的戰報終於送進了京城。
論私交,大國舅曹勳並不希望李雍聲名受損,可邊關的大小軍情都必須第一時間上報朝廷,容不得徇私。
李雍也沒想瞞著,他自己寫了封告罪的折子,與戰報一起送過來了。
朝堂之上,群臣議論紛紛,元慶帝再次動了肝火,下旨調李雍回京,繼續留他在戰場,哪怕不用李雍帶兵,也會損了底下將士們的士氣。
朝堂上知道了,很快京城的官民們也就都知道了。
如果李雍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武官,他連續打三次敗仗隻能證明他的無能,最多官員裡批判一番,不會鬨得滿城皆知。
可李雍是常勝將軍老國公爺唯一的兒子,是元慶帝寵信二十年的禦前紅人,更是靠一張臉風靡京城女眷的神仙人物。
他若勝了,那是應該的,畢竟虎父不該有犬子。
他這一敗,卻如從九天跌入泥潭,從前有多風光,現今就有多狼藉,連路邊討飯的乞丐都能啐上兩口。
但正常的百姓也就是嘴上罵罵,跟親朋好友點評一番李雍的不是,居然有那平時就看不慣富商官員的最喜歡在這種時候落井下石的小混混們跑去寧國公府門前亂丟汙穢!
“夫人,外麵鬨事的越來越多了,要不要綁了送去官府?”
前院管事沉著臉來正和堂請示道。
看那些人的嘴臉就知道不是尋常百姓,裡麵甚至有寧國公府的仇家在煽風點火。
孟氏剛要點頭,雲珠冷笑道:“這等小罪,送去官府無非是關押兩天,什麼都不用做,還有牢飯吃,也太便宜他們了。”
管事點頭,望著素來有主意的姑娘問:“您的意思是?”
雲珠:“綁成一團丟在門外,各家拿一百文錢方能領人,不肯出錢的,每日隻管一頓稀粥,餓不死就成。”
一百文錢,足以讓鬨事者肉疼,知道疼了,才不敢繼續滋事。
管事:“這,萬一他們指責咱們濫用私刑?”
雲珠:“那就告訴他們,咱們門柱上的漆、院牆地麵的磚都是名貴之物,他們弄臟了,要麼私了拿錢換人,要麼去官府照原價賠。”
管事笑了,這麼一說,但凡不是傻子,對方都知道該怎麼選。
那些混混鬨事,就是仗著達官貴人要臉麵,這時候大概隻敢躲在宅子裡當縮頭烏龜。
等寧國公府的護衛嘩啦啦衝出來,將排在前麵叫囂得最厲害的那十幾個人扭住綁起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傻了。
傻了一會兒,隻是聽到有熱鬨前來觀看的普通百姓迅速作鳥獸散去,被抓的那些混混,聽完管事的話,連屁都不敢放了,隻能跪在寧國公府門前沾滿汙穢的地磚上,灰溜溜地等著家裡來贖人。
那可是一百文錢啊,來贖人的家眷個個都帶著火氣,對著自家爺們、娘們、老爹老娘或兒子女兒破口大罵:“彆人來鬨你也傻了吧唧地來鬨,彆人跑了你怎麼不跑啊?以為自己長了張嘴就厲害了是吧,有本事你去甘州打仗啊,有本事你把胡兵都打跑了,光動嘴皮子誰不會?”
殺雞儆了猴,這之後,百姓們縱使看寧國公的笑話,卻也不敢再來寧國公府門前撒潑。
家仆們端水出來,仔仔細細地清理一番,寧國公府的門楣依然富麗堂皇。
隻是,雲珠母女耳邊清靜了,平時往來的名門勳貴之家對李家的態度還是有了變化。
定國公府曹家。
心上人一家受儘嘲諷,曹紹這幾日也過得很是不好受,他第一時間去李家探望過雲珠,可惜幾句寬慰改變不了什麼。
像孫玉容那種等著落井下石的人不在少數,雲珠又素來高傲……
曹紹想做點真正能讓雲珠舒服一點的事。
思來想去,曹紹找到潘氏,正色道:“母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還請您即刻安排媒人去李家提親。”
他想讓雲珠知道,無論外人怎麼看待寧國公府,他要娶她的心始終堅定不移。
他也想讓那些準備落井下石的小人知道,就算李雍失了勢,李家還有曹家這門貴親,絕非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
潘氏差點笑出來,看著兒子道:“婚姻大事,豈可當成爭口氣的兒戲?”
曹紹很認真:“左右我與雲珠都是要成親的,現在去提親,更能彰顯我對她的誠意。”
潘氏:“你還年輕,想得太簡單了,李家眼下亂作一團,哪有心情招待媒人,你那麼做隻會給他們添亂,包括雲珠,她或許會覺得你是在用這種方式同情她,她那性子,受得了?”
曹紹皺眉。
他了解雲珠不假,但也經常拿捏不準雲珠的心思,有時候他明明是在哄雲珠高興,她卻生氣了。
母親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
潘氏:“寧國公就快回京了,你且耐心等著,等這波風頭過去,一切都塵埃落定,我自會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