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中,Alpha的輪廓分明英俊,鎖骨和臂膀都被厚實的冬季西裝遮覆,鍍上一層柔光。
江俜不知道地下城的Alpha長什麼樣,最好也是不知道,但他十分清楚,那人的肩膀靠著的寬度、手掌相扣的壓製感、不小心撞到喉結下頜的棱角、耳鬢廝磨時發茬的刺棱。
他隻要握住這隻手,就能辨彆出他虎口的槍繭。
江俜突然有些蹲不住,睫毛簌簌顫了兩下,腳心發軟,想要抓住自己的背包。
岑閬先他一秒將背包提了上來,放在自己腿上:“不是有潔癖嗎?包還放地上。”
借著拿包的動作,岑閬目光迅速鎖定疑似高錳酸鉀泡騰片的一板……
怎麼……
像消食片?
岑閬眸色晦澀不明:“最近不消化?”
江俜不動聲色調整好自己,目光沉靜:“嗯,備著一些,因為習慣喝營養劑。”
長期喝營養劑的人,對正常食物的消化能力會減弱一些,江俜跟著岑閬葷飲葷食,檔次拔升太快,怕胃部不舒服。
不過,似乎是之前喝了一陣蜂蜜泡營養劑養胃,擔心的情況沒有發生。
他熬粥隻是淺淺滿足一下口腹之欲,並不打算從粥裡獲得多少營養。
真正的孕期營養攝入,還得靠一個月後去醫療站領取免費營養品。
江俜從包裡拿出大號創口貼,撕開貼在了岑閬拇指指根處。
岑閬自己是個鐵胃,出任務就喝營養劑,餓上幾天也行,平時有專人負責餐食,有啥吃啥,兩種情況交替,並非長期固定種類。
不該第一次就帶江俜去吃大碗飯。
把人家的消食片當做高錳酸鉀懷疑,岑閬覺得自己挺不是個東西。
如果江俜是那個護工,那他得到了五萬的報酬,五萬對於岑閬來說九牛一毛,但對一個貧困生算一筆小錢。
江俜的飲食,哪裡像兜裡有五萬的人?
如果江俜是那個護工,岑家開出的兩千萬一管信息素的價格被一路盤剝到五萬……岑閬笑了下,他會把這條線上的每一個“中介”都拎出來用信息素風暴好好招待。
“抱歉,沒考慮到這一點。”
江俜:“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想吃。”
他把鑷子擦乾淨後放回工具盒,慢慢整理背包,把各種東西規整好,才拉上拉鏈。
寒風中,他背後出了一層熱汗。
如果岑閬是那個Alpha,那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
為什麼他沒有信息素依賴症。
為什麼他明明治好了軍部卻下了病危通知。
為什麼岑閬有那麼大的權力出入軍校。
因為他每天都見到了標記自己的Alpha。
因為岑閬在設套誘敵深入,可能還包括他這個護工。
因為岑閬是太空部隊最優秀的指揮官,太空部隊是聯邦最重要的安全防線。
這幾天岑閬出現在周圍都戴著口罩和墨鏡,不能露麵的理由也找到了,因為他本人應該躺在地下城守株待兔。
但是……真的那麼巧合嗎?他隨便一個實習的帶隊長官就是深入交流過的Alpha?
江俜經常泡實驗室,除了幾個同學,朋友不多,如果岑閬是那個Alpha,就不能再見麵,以免被識破。
他需要一個確切的證據,希望岑閬不是。
岑閬慢慢地看著江俜整理,明知故問:“來這兒乾什麼?”
江俜道:“我導……王教授被監察使舉報受賄,現在停職調查,院長給我換了一個實驗室,我找副院長拿鑰匙。”
蔣路威脅他的過程太過惡心,江俜不想贅述。
岑閬:“新的實驗室設備怎麼樣?我可以幫你借外麵的實驗室。”
江俜:“天宸實驗室是全球最厲害的醫學實驗室,裡麵有很多檔案,院長說我可以查看。”
岑閬微一頷首,這老東西還算有點誠意挽留人才。
江俜目光垂下,看著岑閬的手掌,這個位置傷得有點刻意,像那種蹣跚學步的娃娃跌倒後手掌在水泥地擦出來的傷痕,以岑閬的身手,絕不至於平地摔。他是從行政大樓出來的,走樓梯也不至於摔傷。
岑閬會不會已經開始懷疑他,在試探他?
江俜猛地想起自己反反複複的消毒潔癖,Alpha會不會彆的都忘了,隻記得這個痛苦時刻?幸好他剛才忍住了隻擦兩遍。
他在地下城使用過高錳酸鉀,岑閬會不會在他包裡找高錳酸鉀?
他上次用光了,還沒補充。
江俜隻能忍痛拋棄高錳酸鉀稀釋液這個量大便宜的消毒液。
岑閬裝作是被包裡的企劃書吸引:“你想跟江家合作腺體瘤藥物?”
江俜:“之前想過,不過,我現在有天宸實驗室……”
岑閬波瀾不驚地想,改明兒知會一聲江挽瀾,反正他有錢,不合作也可以掏錢啊。
“岑……,你怎麼還在這!”張校長從辦公室出來,他身材孔武,軍人出身,走路都有一種萬夫莫開的氣勢。
一個“社會意義上快死掉”的人,光天化日跟人拉拉扯扯,像什麼話。
張校長定睛一看,另一個學生江俜,他有印象,兩年半前的全校研究生開學典禮還給人頒過獎學金。
本來按照入學成績,江俜應該站在第一排,接受校長親自鼓勵與合照。
不過這個學生不願意上台,寧可放棄獎學金。
後台的指導員焦急道:“你一個貧困生這麼執拗乾嘛?這筆錢不少,上去是能要了你的命啊還是下麵的人能吃了你?”
江俜隻是道歉:“對不起,我有我的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