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全都是血!啊啊啊這個連骨頭都露出來了!真的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嗚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東西!不要拿到我前麵來!這是燒紅的烙鐵嗎?嗚嗚嗚不要拿過來!要死了要死了!不要給我看!不要給我看啊!!!”
“這裡好恐怖嗚嗚嗚嗚嗚姐姐我想回家!我不想在這裡了,會死的,真的會死的!好可怕好可怕!!!”
每當這個滿臉橫肉西裝男領著我妻善逸站定到一個血跡斑斑的小隔間,我妻善逸都會很給麵子地尖叫哭嚎出聲。
無論是音量還是語氣都表達出了濃濃的恐懼,臉上也是一副典型被嚇到魂不守舍的驚恐表情,眼淚更是劈裡啪啦往下掉,無論從哪方麵來看,就算是當場找來一個心理專家,也會斷定這個金色頭發的小鬼絕對是被嚇得不輕。
滿臉橫肉西裝男也是這麼以為的。
常年在審訊室工作,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惡劣愛好,每當看到領來的新人被嚇到麵色慘白兩腿發顫,他都會感到由衷的一種暢快與愉悅。
新人受到的驚嚇越大,他就越高興,所以按理來說,這小鬼被嚇成這幅樣子,他應該感到愉快才對……但是這尖叫聲也實在太大了吧?
滿臉橫肉西裝男露出略有些茫然的神色,隨後用手掌拍了拍耳朵,接著又晃了晃腦袋,整個人都是一副經受了什麼音量襲擊的萎靡狀態。
——耳朵裡嗡嗡作響,他不會是要聾了吧?
滿臉橫肉西裝男又有點痛苦地捏了捏太陽穴,勉強打起了一點精神。
——而且,這小鬼好像也有點兒奇怪。
的確是如他所想的一副被嚇壞的樣子沒錯,但是看見第一個就是這幅被嚇壞的樣子,看見第二個也是,第三個第四個……甚至無論是外在傷口可怖的叛徒,還是外在沒什麼明顯傷勢的俘虜,這小鬼全都一視同仁地在驚恐尖叫,連音量都沒變過——這是不是就稍微有點不太對勁了?
順便一提,剛才當著倆人的麵從地上爬過一隻蟑螂,這小鬼被嚇到的尖叫聲甚至比看見血肉模糊的叛徒都大,甚至被嚇得差點當場起飛……這正常嗎?
難道蟑螂比恐怖的審訊都要可怕嗎?
“……接下來是最後一項了。”
——算了,最後一項看完,放點狠話,快點把流程走完算了。
這小鬼的音量實在忒恐怖,就算他喜歡看到驚嚇的表情,耳朵也著實有點挺不住了。
這麼想著,滿臉橫肉西裝男又拍了拍腦袋,察覺到嗡嗡作響的耳朵開始緩慢恢複正常聽覺,才重新掛上了那一副殘忍可怖的嚇唬人表情,帶著瑟瑟發抖的我妻善逸來到了最後一個小隔間。
前幾個隔間的家夥已經足夠淒慘了,但比起這最後一個隔間的這位,也還是有點不夠看。
血肉模糊,傷口深可見骨,傷痕累累,渾身上下都沒有一塊好肉,身上甚至還帶著大片大片焦糊的痕跡,甚至都已經沒有人形,隻是吊著最後一口氣,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出氣多進氣少,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淒慘地死去。
“這裡是嘴硬的叛徒的專屬房間,想要背叛港口黑手黨,就要做好受到慘無人道折磨的心理準備——”
滿臉橫肉西裝男陰惻惻笑了兩聲。
“怎麼,害怕麼?這就是背叛的代價,並且現在也不僅僅是結束,假如在刑訊結束這家夥還‘幸運’地活著,那就要體驗一把針對叛徒的處決了。”
“牙齒咬住台階後向著後腦踹上一腳,接著被連開三槍,很可怕的死法吧?這還不如就這麼死在刑訊室——直接幫他解脫怎麼樣?給你一個任務,就在這殺了他,怎樣,你敢嗎小鬼?”
滿臉橫肉西裝男獰笑著繼續放著狠話。
這幾句自然也是針對新人走流程的普通威脅,正常新人遇到這種情況基本都會被嚇得六神無主,心裡出現對於“背叛”後果的最大限度的恐懼。
即便是在外敢開槍的家夥,經曆這一陣子“觀摩”的驚嚇之後也會手腳發麻不敢動彈,而通常一來,進展到這裡,這次例行“觀摩”也就到此為止了。
但此時,這個滿臉橫肉西裝男似乎還沒意識到,目前的情況其實並不“通常”。
“好可怕好可怕——啊,唉?”
瑟瑟發抖的金發小鬼仍舊恐懼地念叨著“好可怕”,但聽到這家夥的最後一句話時卻愣了一下,隨後繼續掛著眼淚,像是聽見了什麼“幫我遞個東西”的普通要求,毫無異樣地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
“哦……知道啦。”
壓根沒想過會得到這麼個反應的西裝男:“?”
西裝男:“你‘哦’什麼‘哦’,難不成你還——”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後半句就毫無征兆地消音了。
原因無他,這個在他看來膽子小到離譜,從進來開始到現在連眼淚都沒停過的這個金發小鬼頭,就這麼掛著瑟縮畏懼的表情,像是在做什麼無比尋常的事一般,速度快到令人反應不過來,理所當然一抬手,一柄螺絲刀就從袖口滑了出來,隨後麵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動,無比熟練地一螺絲刀捅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