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差點把嘴皮子都磨破了,連太宰治的名頭都被他不情不願搬出來,好說歹說才勸這金發小鬼把衝鋒槍送回了武器庫。
理由是“未成年不允許使用熱武器的……啊真的嗎?啊那當然是真的,沒看我和青花魚都沒用過嘛——什麼那條青花魚用過手/槍?呃,這、手/槍其實還是可以用的……”
他真的很少有這麼燃燒腦細胞的時候,曾經壓根不屑於故意說謊找理由的桀驁態度已經蕩然無存——態度,跟他一個要教會我妻不鯊人的大冤種講什麼態度?
人總得被逼到一定份上才能學會什麼,就比如中原中也現在就學會了用聲音溫柔細語地講話,而不是以往更熟悉的用拳頭講話。
他當然更擅長用拳頭來講話,但是用拳頭和這個金毛小鬼講話行得通嗎?他如果用拳頭講話,那這小鬼就要用聲音講話了,而且還是那種能導致人鼓膜穿孔的“講話”。
中原中也此時分外地想抽一根煙,隻有點燃一根香煙叼在嘴裡,垂下眼睫憂鬱地盯著眼前婆娑的煙霧,在這種強烈的氛圍感下,才能體現出他目前的心累和疲憊。
但是很可惜,經過一上午的腦細胞死亡,本該擁有的輕鬆午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蕩然無存,他此時還得打起精神,假裝威風凜凜站在火拚現場上方,在眼下雙方已經開始短暫接火的這段過程中找準時機,一舉送敵對勢力那個很能躲的異能者去一趟單途的三途川。
金毛小鬼蹲坐在他腳邊,低著腦袋認認真真在數自己還有多少顆子彈。
他們倆身高相仿,中原中也此時一低頭就能看見蹲坐這個小鬼金燦燦的腦瓜頂,發質大概是柔軟蓬鬆但很順的那一類,在額前和兩鬢規規矩矩垂下,有點像個金燦燦的妹妹頭,搭配上舒舒服服窩在頭頂的棕色小麻雀,看起來是那種紅葉大姐會和顏悅色對待的乖寶寶類型。
在這種時候,我妻善逸還是很讓人省心的,最起碼他不會突然莽撞地殺出去,也不介意在彆人都交上火的時候自己還在被要求按兵不動這回事,不過這小鬼難搞的時機也並不在此刻——動起手來的時候才是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在這小鬼懂得什麼叫做“手下留命”之前,其實都應該儘量減少他動手的次數。
“中也,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大概是終於翻來覆去把扣扣搜搜那幾顆子彈數完了,我妻善逸“哢噠”一聲上了彈夾,熟練到肌肉記憶一般輕鬆將手/槍掛在食指上轉了兩圈,隨後輕巧握住,用另一隻手的手肘懟了懟中原中也的大腿: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奇怪到我的頭皮都有點發麻了,總覺得是好反常的狀況,你看下麵!”
“下麵怎麼了?”
中原中也淡然地掃了眼,沒看出哪裡不對勁,就是很普通兩方武裝部隊對轟的普通場景,對方勢力的異能者仍舊藏在人群裡,大概是早就知道自己肯定被盯上,所以偽裝得很好,粗略一掃根本分辨不出來。
——真沉得住氣啊。
中原中也心想。
首領想要吞掉這個勢力的地盤和產業,所以這裡麵最大基數的普通成員和無戰鬥能力文職人員儘量要留下,需要清剿的也隻有少得可憐的幾個異能者,對方顯然也猜到了這回事,在垂死掙紮之際妄圖隱沒在普通成員中多苟延殘喘一陣子——但多躲這一陣子又能有什麼用?
這次任務沒有青花魚給他透題哪個才是打擊目標,不過目前還在和他的隊伍火拚的普通成員也還沒被港口黑手黨吞並,那家夥如果再不出來,港/黑自己人的負傷率增加,中原中也估計就沒什麼耐心在這看火拚了。
這時候很顯然就比較需要那條青花魚,隻有太宰治那家夥能輕而易舉從中找出躲藏起來的目標,不過“雙黑”出任務也不會一直協同,區區一個這種水準的任務還用不著派上兩員大將,更何況中原中也還帶了個戰鬥力同樣逆天的我妻善逸,這要是把太宰治也帶上,就實在是有點大炮打蚊子的強烈嫌疑了。
“真的假的,你沒發現嗎?”
我妻善逸像是憋了很久,眉毛幾乎都快擰起來,表情古怪地指了指底下的火拚現場:
“很早之前我就想問了,明明這麼多人都在帶著熱武器戰鬥,地麵上的彈殼都鋪了兩尺厚,但是他們的準頭是不是有點太差了?”
“有嗎?”
中原中也又低頭瞟了一眼,完全沒感覺出什麼不對勁。
“這種準頭不是很正常嗎?”
就算這些人一個個都能在訓練室打出全十環的好成績,但是一到火拚現場就會化身人體描邊大師,我方如此,對方也這樣,雙方禮貌火拚,十分鐘強力火力壓製後傷亡個位數,全等著雙方異能者出手,這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我妻善逸:“???”
我妻善逸表示大不理解。
這對勁嗎?那可是好幾十架衝/鋒/槍在互相掃射啊?就算這種快速連續出彈的機/槍因為強大後坐力的原因會導致準頭偏離,但是這種頻率和速度的掃射,對麵就算再來十倍的人也差不多該掃完了,下邊這幫家夥究竟是怎麼做到一個個精準人體描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