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順理成章翻身坐起,抬手將身旁槍管還沒冷卻的衝/鋒/槍撈起,隨後將“安全感們”重新裝回身上,表情沒變,仍舊是掛著略帶怯懦的神色,悄無聲息跨出了這道門。
——
即便是作為港口黑手黨的底層,整天做些跑腿善後的雜事,也很可能會遇到所謂的職場霸/淩。
織田作之助踩過了一灘紅褐色的液體,隨後步子抬高一點兒,又跨過幾具一動不動的身體,淺色的風衣後擺在身後揚起,他判斷了一下一路殺進來的家夥走了哪邊,隨後順著還挺明顯的血腥味不緊不慢往深處走去。
大概是在港口黑手黨的底層呆太久了,身邊一起共事的同僚們有的升職,有的死去,新來的成員們心高氣傲,並不太看得起在這個最底層位置停留很久也沒有職位變動且不殺人的男人,有些時候就會把一些被排斥的工作推給他。
比如說,論功勞沒有,但危險性極高的部分特定善後工作。
善後小隊一共五人,臨時擔任小隊長的成員以“需要判斷那位大人是否已經結束戰鬥”為由,推了織田作之助來先行查探——這原本隻是一個普通的工作,誰來做都沒什麼所謂,但前提是為之善後的上級並不是最近凶名赫赫的某個金毛小鬼。
首領直屬遊擊隊差點被這家夥順手乾掉的武鬥派都不在少數,更遑論戰鬥力更低的善後成員。
一旦涉及到沒有回報的危險,這份工作便理所當然被推給了不善言辭也不參與報團的織田作之助。
這似乎也算得上頗為明顯的排擠,不過織田作之助本人並不在意,隻是平靜應了一聲,隨後就孤身踏入了這座血腥氣衝天的工廠。
目光短暫從毫無生氣的軀體上一略而過,很久之前作為殺手的本能判斷出動手的家夥出手極其利索,甚至沒浪費一顆子彈,織田作之助跨過一個拐角,心想臨時善後隊長要他探查的任務不出意外已經有了結果。
動手的家夥是那種水準的話,這座工廠裡一麵倒的戰鬥應當早已結束,有可能等他們來善後的上級估計等得快要不耐煩,或者已經提前離開了也說不定。
抱著這種想法,織田作之助停下了腳步,準備原路返回去報告這件事,但鞋尖剛剛轉了個方向,甚至還沒等他徹底轉過身,神經突地一跳,一陣猛然升起的不詳預感突然彌漫到他的全身。
“!”
“天衣無縫”瞬間被觸發。
轉身的過程中,一顆子彈猛然射穿了他的心臟,死亡。
放棄轉身,立刻後退躲避,同樣是一顆射速極快的子彈穿透了頭顱,死亡。
向左矮身,險之又險躲開一串子彈,判斷出對方持有槍械為衝/鋒/槍,抬手射擊回擊,試圖將敵人從黑暗中逼出,但對方躲避速度極快,隻看到一道金色殘影,下一秒喉嚨被鐵絲切開,死亡。
躲避子彈與鐵絲,成功看清對方外表,金發金瞳的未成年,反應慢了一瞬,開口想要解釋自己的身份,但隻說出了一半,被一根螺絲刀捅進心臟,死亡。
提起全部警惕,躲開對方攻擊速度及頻率極高的幾次襲擊,回擊三槍,對方躲避速度比子彈要快,甚至落腳點隱約出現金色電弧——是異能者!解釋身份多說了一個字,但是仍舊沒說完,對方動用異能力,聽見打雷的聲音,最後的視野隻看見一隻猛然貼近的金色瞳仁,又是喉管被切開,死亡。
一瞬間五次的“天衣無縫”死亡預警,織田作之助立刻打起了全部精神,這一回險之又險精準躲避掉對方的幾次襲擊,終於說出了那句連續好幾次都沒說完的話。
“——我是善後成員。”
對麵終於停下了,昏暗的空間裡響起了一聲疑惑的“唉?”。
“善後人員?”
我妻善逸指縫裡還夾著幾枚鋼釘,聞言困惑地歪了歪頭,提在手上的衝/鋒/槍卻仍舊沒放下,眼睛瞪得圓溜溜,一臉警覺地開口: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不然我會哭的,我真的會哭的!小心我哭給你看!!!”
棕紅色頭發的男人點點頭:“沒有騙你,你彆哭。”
“可是你都沒有穿黑色西裝!”
我妻善逸繼續警覺,大聲嚷嚷起來:
“可惡!我可是有著被混蛋繃帶怪人騙過的經驗,休想騙到我!明明港口黑手黨的成員都會穿黑色西裝!”
聽到這話,織田作之助的眼睛放空了一瞬,他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怪不得這家夥之前毫不猶豫就對自己動手,一點兒也不擔憂會不會誤傷友軍,原來隻是因為看見他沒穿黑西裝嗎?
說起來好像也對,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習慣,港口黑手黨幾乎所有人都會穿黑色西裝,底層成員更是一個不落,他一個穿淺色大衣的混在裡麵的確有點顯眼了。
要不要之後也換個外套呢?
抱著這種想法,織田作之助平靜地開口:
“你也沒有穿黑色西裝。”
“咦,好像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