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於白逸清的急急忙忙,劇組裡的其他人卻是表現淡淡。
副導演甚至在白逸清指揮著攝影師,準備立刻開拍的時候,當場把攝影師攔下來,一並對白逸清說:“你好歹也得向我們介紹一下男主演是誰,叫什麼名字吧。”
“彆那麼著急。”
白逸清頓住了。
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的,再度詢問楚時淵:“我叫白逸清,你叫什麼名字?”
“楚時淵,字世卿。”楚時淵這次倒是有耐心回答。
原以為這人應當會問自己一些新的問題,就見到白逸清很是自然地對副導演說道:“好了,你已經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了,可以開拍了嗎?”
“閉嘴啊你。”副導演乾脆直接扯著白逸清的後衣領子,把人塞進化妝間裡去了。
過了一會副導演走向了站在一側的楚時淵。
男人僅僅是站在那裡,就讓劇組裡的很多人主動遠離。
年紀約莫五六十歲的副導演先是樂嗬嗬,一副老好人模樣地笑了一下,過後才說:“阿清那人就是這樣,除了導戲,對什麼都不感興趣,你彆管他,他就總那一副挨打挨少了的樣子。”
“你之前是乾什麼的?要是不方便說,不告訴我也行。”
老狐狸。
楚時淵心中默默地升起這個想法,卻還是告知於副導演:“過去不必多言,現今職位約莫等同於大理寺中人。”
於王的世界觀中,有一個最為明顯的概念就是,王不見王。
楚時淵不懂這個世界到底屬於什麼製度,但他明白,君主的身份,輕易不可泄露。
再有就是,阻擋其他世界的入侵者,確實有些像大理寺中人的日常工作。
副導演的腦回路也很是奇特,見得多了,反倒心態更顯平和。大理寺嘛,相當於現代社會的最高法院。
觀這人氣度……不是律師就是法官了,公務員來演戲還真不好說,畢竟當今社會,常言都已經變成了——宇宙的儘頭是考公。
做明星的也有不少人渴望考公,好走進體製內。
收回延伸而出的想法,副導演琢磨著,要不要演戲還是得問當事人,就白逸清那性格……副導演拒絕思考。
“你想演戲嗎?”
“不想。”楚時淵當即搖頭。
會出現在片場的原因,也是因為他並不討厭白逸清。為君者,識人善用,就算換了世界,不會輕易讓彆人為自己做事,楚時淵也能一眼看出,白逸清並不是表麵上那麼簡單的人。
副導演卻是立刻就懂了,這估計就是白逸清還沒搞清楚情況就拉來的人。
“那行,那你先回去吧,實在不好意思,讓你白跑一趟,其他的我來跟阿清解釋。”
“你解釋什麼?”白逸清從化妝間衝了出來,成年人的表情控製能力,在他身上好似看不見一樣。白逸清直接瞪圓了眼睛,怒目而視著副導演說道:“難道你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比他更適合這部電影裡的帝王角色的人嗎?”
“要是你讓我將就著選擇那些三流演員,我情願這個劇本徹底封箱?”
楚時淵輕輕眨動睫羽,就聽到副導演在說:“你哪天叫不認識你的人套麻袋打進醫院,我都不會覺得意外。”
“你為何如此在意我站上戲台?”楚時淵卻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我是天賦至上主義,有能力的人和沒有能力的人是兩回事。你站在這裡,就沒有人敢否認你不是一位王,但其他人站在這裡,就隻會變成一個可笑的三流演員。”白逸清不加掩飾自己的傲慢和惡意。
“最好的故事在已經被編劇寫出來的情況下,需要的是最好的演員和最好的導演拍攝。而不是讓一群混水摸魚的人,徹底毀掉一個足夠優秀的劇本。”
白逸清說這話的時候,倒有一種楚時淵刻外放殺氣與內力的狠戾。
“阿清!”副導演在不遠處嗬斥出聲。
“你要先尊重彆人的意願才能去挑選你想要的那些演員,隻要他們不願意演戲,不管你說得再好,給出再多的條件,不願意就是不願意。”
白逸清低垂著腦袋,從臉頰兩側垂下的發絲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楚他瞳孔中的神色。
副導演在旁邊向楚時淵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夥子,阿清脾氣不好,我代他向你道歉,你也彆跟他一般見識。”
楚時淵卻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一樣,隻詢問著白逸清:“是嗎?”
“在你看來我有站在戲台上的天賦是嗎?”他的注意力全在那個垂著腦袋,顯現出一絲不可察覺的低落的人身上。
白逸清迅速抬起了腦袋,眸子又亮又閃:“是!”
那個肯定的字眼被吐出過後,楚時淵眼前出現了多年前的畫麵。
身為當朝丞相之子的洛寄風,在受邀參加太子元服禮期間,未曾選擇在宴會上恭賀太子,反倒偷偷溜進冷宮,與自己聊天。
那個人總是會告訴他說:“時淵與我不同,有著我沒有的能力與天賦。”
太子元服,滿朝觀禮,而在同一天元服,楚時淵卻身處於冷宮。
眼前幻影化作碎片,完全破碎之時,仍然在告知楚時淵:“所以時淵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天賦,將來自有一片天地,被你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