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造之子·一 “父親大人,”(2 / 2)

被稱作“王”的男孩並沒有意識到不對,二十分鐘前他才一無所知的在這個世界誕生,(並引發了一場大爆炸),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一切的認知都來自於眼前的人。

香取夢見沒有身體,無法出現在現實世界,自稱為“隻能存活在夢中的幽靈”。十分鐘前他才重新邀請她在自己的夢裡長住,再次成為自己這具軀殼的室友。

根據香取夢見的說法,他原本生活在一個叫做天之群島的地方,是王權者的候選人之一,上一任王權者黃金與無色之王無故墜劍,致使天之群島整個分崩離析,逸散在各個世界裡。年僅三歲的他被墜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以“殺死”的方式選中,成為新一任的王權者白銀與無色之王。為了保護可能幸存的氏族、行使王的責任,他沒有強行收回碎裂的達摩克裡斯之劍,而是任由這些碎片隨著天之群島一起逸散,以儘可能庇護他們不被新世界同化。

身為王權者的他無法被新世界接納,為了尋回失落的碎片和氏族、重新尋找可以接納他們的家園,他借用太刀鶴丸國永製造了這幅軀殼,以欺騙新世界的感知。

但是正因為沒有達摩克利斯之劍的庇護,他不可避免的被世界同化了,和所有降生在世界裡的新生命一樣,以嶄新的姿態誕生、成長、死亡,步入輪回。

又因為他是被代表命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所殺死,死去時年僅三歲,哪怕在新世界也同樣擺脫不了夭折的命運,而在步入輪回的時候,身為王權者的實質使得他本能被排斥,又因為感知上的欺騙而被另一個世界接納。

周而複始。

隻要時間足夠,達摩克利斯之劍的碎片終有一日會被集齊,但僅憑借運氣和本能,尋找到所有碎片並幸存氏族的可能性就無限趨近於無,更何況他還需要尋找到一個可以接納他們所有人存在的新世界。

這便是香取夢見存在的原因了。

隻是香取夢見無法存在於現實,不同於其他人即便失去記憶,本質上還是他們自己,香取夢見一旦被世界同化,“香取夢見”這個存在就消失了。

為了避免自己被世界抹殺,以至於徹底失去拯救天之群島機會的命運,直到上上一個世界他得到了一枚達摩克利斯之劍的碎片,香取夢見才在上一個世界出現在他的夢境裡,指引他走向更好的未來。

香取夢見並沒有描述上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隻是說因為太過於傷心,正好上一個世界找到的氏族能力與記憶相關,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選擇了封存記憶。

而那些記憶,現在正作為額飾交織在他發間,隻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重新提取,但是提取後,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就沒辦法重新進行封存了。

對此,這位蘇生的、小小的王的態度是:“氏族呢?”

答案是在他體內,連同尋找到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的碎片一起。

一旦被選為王權者,體力和智力都將被開發到極大值,因此各方麵都會比一般人強大很多,但無論如何提升,基數就在那裡。

體力短板被太刀化作的軀殼補足,並適應於各個世界,但三歲小孩智力的峰值很難明確界定。

好在這次誕生後王的情緒一直很穩定,在香取夢見講解的時候也都很配合。

問過氏族後小小的王再次邀請香取夢見在他的夢裡長住,而後兩人的話題轉向這個世界。

“半個小時後,您將在橫濱街頭見到你的父親。”

父親。

一種想要哭的衝動衝擊得他眼尾飛紅,可隨後又因為這衝動的毫無根基而煙消雲散,像是錯覺,卻又真切的發生過。

“事實上,”香取夢見猶豫了一秒,“您這個世界的父親並沒有孩子。”

她解釋到,那個人沒有孩子,但因為他曾是被父親認可的孩子,就算並不是這個世界的父親,這個世界也願意認可他是那個人的孩子,除非這個世界的那個人明確表明他的不認可。

因為他們在定義上是同一個人,實質上又不是,所以實際上是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性格、愛好、孩子的有無,甚至是性彆的區彆。

但即便暫時被接納,在沒有得到確定的認可與否之前,他的存在是不確定的。

而這正是他以這樣的姿態誕生於世,又必須在短時間內見到父親的緣由。

他需要一個來自“父親”的認可,或者是不認可。

王的眼眶徹底紅了,但不是因為彆的情緒,而是出於莫名的安心。

父親啊——哪怕到了新的世界,他依舊受他庇護。

“不過,王的父親的性格出奇的相似啊,”

香取夢見安撫他,但說到這兒又意識到一件事,“啊,您不記得了。”

她努力想著解決辦法,“如果隻提取一部分記憶的話……”

香取夢見有些慌亂,她小小的王卻隻是笑了笑,說不用了:“告訴我他的名字吧。”

沒等她答複,他又補充到,“還有我的名字。”

達成共識後,他在香取夢見的指導下查詢了去往橫濱的各種交通方式,最終瞄準了上空飛過的飛機,並順利的搭上了順風機,也就是他屁股下坐著的這架飛機。

“放鬆一點嘛,夢見,就算這就是你的職責,我也很高興能有你在我身邊呀!”

“如果隻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樣隻能存活三年卻又無法遺忘的輪回裡,要怎麼才能撐得下去嘛!”

男孩笑得燦爛,卻是敏銳的。

如果不是過往的經曆和回憶太過痛苦,如果不是有值得信任之人在身邊護航,過去的自己何至於選擇封閉記憶呢?

如果不是如此,何至於聽到“父親”二字,他的心中便又是悲傷又是安心呢?

“所以——”

“今後也請多多指教了,夢見。”

“嗯!今後也請多多指教,王、不,中原文也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