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白色的厚重的披風煨著小小的人兒,兜帽掩蓋著麵容,呼吸間麵上暈染開一層淡淡的粉。
此外便是各式各樣的燦金色鏈飾,仿佛不要錢的堆在身上,壓得這孩子愈發顯得小隻。
中原中也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飾,掀開兜帽,露出淺金色的額發,濕漉漉的。
他睡得很香,安恬的睡顏像是教堂壁畫裡的天使。
中原中也某次出任務的時候看到過坍塌教堂裡破碎的壁畫,這甚至是他一手造成的,那副聖子的壁畫被灰塵玷汙又被雨水洗滌,帶著一種不似人的美感——又或者說,神性?
中原中也想不明白這些,他也不在意這些,哪怕他有著作為荒霸吐這樣一個貨真價實神明的可能,(又或者是僅僅多少行字符串的可能),但畢竟也是他自己親手滅殺了去查探自己真實身世的可能性,他對自己的身份定義是“人”,也隻是“人”。
所以中原中也什麼也沒有想,他隻是突兀的,打了個哈欠。
森鷗外注意到他的困倦,出言讓他休息。
畢竟談判的時候還需要人家在場,也沒必要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地方壓榨他。
至於是否是特異點的影響,慣常於壓榨下屬的森鷗外並不是很想回答這一點。
總之在大家一邊警惕一邊休息的時光裡,中原中也躺在這個看上去隻有三歲的小孩子身邊闔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個夢。
但再次睜開眼時,這夢卻仿若泡影,啪的破滅,再也無從尋覓了。
中原中也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睡眼惺忪的四下一掃,一下子清醒了。
小孩不在床上。
但問題是,一直掛在耳邊的耳麥也不見了。
包括屋子裡一溜的監控設施。
這裡就僅僅隻是一間五星級酒店客房而已。
在手掌觸及客房最外層大門的那一瞬間,中原中也突然停住了動作。
不對勁,很不對勁。
但是問題是哪裡不對勁呢?
——
與此同時的監控室裡,無數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監控畫麵。
在他們看到的畫麵裡,中原中也拋下了床上睡熟的小孩,獨自一人起身,接連打開了好幾扇被用各種機關鎖定後的套房的門,最後停在了客房的正門,也就是他們層層把關的最後一道防線處。
“這不應該啊,他的反應就好像那些機關壓根不存在一樣。”
中原中也的動作確實如此,不管是密碼鎖還是電子鎖,他都僅僅隻做了按把手開門這個動作而已,連眼角的餘光都沒有往他們新設的鎖盤上掃一下。
他也似乎聽不見森鷗外的聲音。
“他在夢遊。”死死蹙眉的綾辻行人做出判斷,“但這個夢遊很奇怪。”
眾所周知,夢遊是不會改變實際存在的事物的。
所以那些機關都去哪了?
“電子鎖的記錄顯示無人入侵。”
如果這些機關還在那裡,那門又是怎麼開的?
如果中原中也真的打開了客房的大門,失去了壓製異能力的場,危險性又會大幅度上升,倘若這是那個疑似超越者的小孩所為,接下來發生什麼危險衝突事件的可能性更是大大增加。
——
中原中也回到主臥,在此之前他兜圈子的在其他房間四處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任何異常。
就連他一開始以為會有人從背後突然跳出來這種事也沒有發生。
於是他回到主臥,順手關上門。
“你好,中原中也。”
一個陌生的,紮著蝴蝶結的女孩子笑盈盈的望著他,打了個招呼。
她坐在床邊,輕輕拍著熟睡的小孩。
“——你好。”中原中也呼吸斷了一拍,“我是中原中也。”
他慢慢的走近兩人,抽出桌旁的椅子在合適的地方坐下來。
“我是香取夢見。”女孩笑著,伸出手,“很高興見到你。”
在短暫的見麵禮後,香取夢見為他解釋了現狀,“這裡是夢境的縫隙。”
“我是夢見。本來想去你的夢裡和你見麵的,但是因為某種原因,所以,隻能在這裡和你見麵啦。”
香取夢見並不想承認自己進不去中原中也夢境的事實。
她可是夢見欸!夢境就是她的大本營,能在任何人的夢裡穿行是她的依仗,在打開薛定諤的盒子以後她甚至能在任何人的夢裡和人交流,甚至一定程度的影響現實!
可是她進不去中原中也的夢境。
這是在父神波洛斯之外的第一個特例!
所以發現不得不把談話地點改在這裡的時候,香取夢見就有些不滿。
要知道在和改名為中原文也的父神交流的時候,他們也是在這裡——夢境的縫隙——進行的。
這可是本該獨屬於他們父女倆茶話會的地方!
所以——稍微捉弄他一下,也不是那麼不能理解的事情對吧?
中原中也並不能理解“夢境的縫隙”,“夢見”,“某種原因”,顯然這個自稱為香取夢見和夢見的女孩子也不是很想解釋的樣子,於是嗯嗯嗯的把這段對話敷衍過去,準備聽她這樣費心到底是想要說什麼。
“嗯?我不想說什麼呀?我就是來和爺爺您打個招呼。”
中原中也:!
爺、爺爺?
“很奇怪嗎?我是父親的女兒,而爺爺您是父親的父親。”香取夢見眨巴眨巴。
中原中也:死機——重啟——重啟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