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儘歡對李拂衣充滿期許的問題不置可否,隻是朝著山下某個方位頷了頷首,淡聲說道
“看到了嗎,素霓山莊的東門,站著這群人的首領,他有九層靈台,法相是能洞徹人心的靈猿,世上很少有人能瞞過他自己的心緒,同樣也很難殺得了他,而他最喜歡做的時候,便是把對他滿懷仇恨的人養在身邊,欣賞他們對自己無能為力的憤怒,有時候會折磨對方,有時候卻會培養對方,這在他的一念之間,全看對方能否讓他獲得喜悅。”
白儘歡說完這段話,便不再言語,隻是靜靜的看向李拂衣,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李拂衣抬頭看去,卻隻看到一片煙霧紛紜,她眨了眨眼通紅的眼睛,似乎又忍不住濕潤,卻並沒有流出淚水,而是變得越發堅定冷絕。
李拂衣收回目光,看向眼前之人,認真的問道
“他是我真正的仇人嗎?”
白儘歡撫了撫拂塵,說道
“是,也不是,但他是動手執行命令之人,你可以殺了他就算是報仇,也可以踩著他去見躲在更深處的幕後之人。”
片刻的沉默之後,李拂衣輕聲道
“我知道了。”
李拂衣握緊了手中的劍,抹去了眼中的淚水,便隻剩下一片堅毅的漆黑,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抬頭看向眼前之人,說道
“可以請您幫我最後一個忙嗎?”
白儘歡挑了挑眉,道
“講來。”
李拂衣便道
“請前輩救一救我的弟弟,李拂衣在此跪謝!”
說著,她便要跪下去,白儘歡一掃拂塵,自有一股清風托起李拂衣的雙膝,而後淡淡道
“不必多禮,他不會死,與其擔心他,不如擔心你自己,我講你能殺那個人報仇,但你若真要找他報仇,十之八九你會先被他玩弄至死,如此,你還要去嗎?”
李拂衣動了動眼睫,低聲道
“若能親手報仇,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不怕,萬般痛苦,都能承受,可是弟弟——”
她停頓了一番,而後苦笑一聲,似乎是覺得有些無奈與無能為力,她太弱了,沒辦法在報仇與保護弟弟間做出兩全其美的選擇,甚至她原本一個也做不到,但是現在有了機會——
她不可能讓彆人替她報滅門之仇,於是隻能請眼前之人保護自己的弟弟
“可是弟弟,我希望他可以過得好些,他從小嬌生慣養,生性柔弱膽怯,今天這樣的事情,大概要把他嚇的睡不著覺,隻是如果他因此而哭鼻子的話,我卻沒辦法哄他開心了,所以鬥膽請前輩,幫我照顧他,若能幫他找個與世無爭的地方隱居……再好不多,弟弟法相……法相也不堪大用,我怕他無人依靠,會受儘欺負。”
白儘歡:……
法相不堪大用,無人依靠,受儘欺負……
說的倒也沒錯,果然是做姐姐的,很是了解自己的弟弟,但——
隻剩下仇恨一無所有的人,再怎麼柔弱無力,若非很快死去,便會很快成長。
白儘歡沉默的看著她,並沒有和她說更多關於李藏名未來的事情,隻是道
“我隻能說儘量,但你要知道,他不是不記事情的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