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乎是眨眼之間,李藏名便被白儘歡帶到了素霓山莊的殘地之中。
落地之後,尚且有幾分頭暈目眩之感,幸好他沒吃什麼東西,肚子裡早已經是空空如也,不然隻怕要吐了滿身。
饒是如此,他仍是受不了的彎腰乾嘔了幾聲,卻停住了動作,因為他看到了連地麵都被燒的焦黑的殘垣。
李藏名眨了眨眼,慢慢站直身軀,抬頭看去,卻見餘煙滾滾之中,到處都是焦黑的草木,倒塌的房屋。
他緩緩抬腳,一步步的往前挪動,漸漸的變成了瘋狂的奔跑,他的目光四下慌亂遊走,卻看不見一塊完整的東西,從斷壁殘垣之中依稀可分辨舊日痕跡,更是讓他難以接受。
他不由得叫喊出聲
“爹爹娘親,你們在哪?!姐姐——啊!”
李藏名被倒塌的亂石絆倒,一下子跪坐了下去,卻再沒有站起來的力氣,索性坐在原地,抬起頭一疊聲的喊著所有他還記得的名字,卻沒有得到任何一聲的回應。
他陷入巨大的迷茫與空洞之中,跪坐在無窮儘的灰燼之中,舉目四望,渺茫無限,甚至不知自己該怎樣有下一步的動作。
他隻是拚命睜大眼睛,企圖從眼前完全破敗的草木柱石之間,尋摸到一點生機,濃烈的酸澀之意湧入眼眶,乃至於瞠裂眼眶,卻沒有一滴淚水落下。
良久之後,唯有一聲淒厲長嘯,劃過天空,震起一片飛鳥。
殘枝廢葉,具做塵灰
斷壁殘垣,儘是焦黑
昨日聽笑,今日聞腥
問杜鵑何啼血,是長恨天地空
在寂靜又寂靜之中,李藏名終於一點點收回神識,他搖晃身體,想要站起來的時候,卻並沒有發現,一道陰影蜿蜒而來,纏繞在他的腳踝之上,李藏名隻來得及慘叫一聲,便被那陰影迅速拖走。
他尚且看不清是誰出手,也來不及呼救,已經被拖出數十丈,衣衫幾乎被儘數磨掉,脊背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拖過,頓時生出一陣如燃火的疼痛。
他被拖到一顆樹上時,睜眼便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睛,與一隻泛著寒光的匕首,直直朝著他的心脈刺去。
李藏名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就此死亡,而下一刻一道藍光薄刃便破空而去,將那一雙要刺入他心脈的匕首打飛。
一聲杜鵑血啼,那近在咫尺的黑影快速退去,藏入樹冠之中,他被十分乾脆的懸空拋下,在落地之前,卻又感覺到一片柔軟細密的東西托在他的身下,李藏名隻看到滿目雪絲,而後他整個人便被那雪絲纏繞,順著柔軟卻淳厚的力道席卷而去。
那是白儘歡手中的拂塵,他無意乾涉原本劇情的發展,所以剛才並未出手,此刻重點的劇情已經過去,自然可以動手了。
李藏名被拽著胳膊在地上站穩時,尚且有些暈頭轉向,卻無法忽略心中無以複加的震驚,那是為自己究竟有多麼弱小而有了真正深刻的認知。
不過短短幾個瞬間,他已經被當做物品一樣拖來拋去了幾次,而有人能瞬間要他的命,也有人能瞬間救下他的命,更有人能掌控他如玩物一般,隻是並不和他一般見識罷了。
李藏名心神不定的抬頭,看到的是一雙靜謐無波的眼睛,他咽了咽喉嚨,輕輕開口
“大師兄?”
白儘歡收起拂塵,垂眸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解釋什麼,隻是將身上玄衫脫下,披在他的肩膀上,遮蓋背後被拖的七零八落的衣服,而後示意他安靜,而後便抬起眼睛,靜靜地看著站在眼前的年輕人。
打出那一道薄刃,救下李藏名的並非是他,而是眼前之人。
那濃密樹冠之中傳出一聲嗤笑,隨後一道尖銳的聲音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