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夠了,我知道我最矮了!
易玦收回手,有些不情不願地把目光投向台下欣喜若狂的倉北顧。她一直不太喜歡對上傀儡原主的熟人,一是怕被看穿不對勁,二是和對方牛頭不對馬嘴的聊天實在又累又尷尬。
她沉吟片刻,試探著開口:“這些年,你還好嗎?”
“還不錯吧,”倉北顧的眼中似乎浮著一層薄薄的水光,他闔了闔眼,那層水光就不見了,好像那隻是易玦的錯覺,“那老道士死後,我把他埋在了道觀後院,過了他的頭七就下山了,然後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這些年我走過了很多地方,戰爭過去了,它的陰影也慢慢過去了,現在魔族和人族井水不犯河水,人族枝葉繁茂,出了不少震古爍今的人修大能。”說起這個,他與有榮焉,輕鬆地笑了。
根據顧溟海和眼前這位不知名大哥的反應,她大約已經猜到,當年幾族混戰時人族損失慘重,人修凋敝,妖修魔修作亂,大部分普通人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而她穿越到這裡時,戰爭的餘威已經徹底消失,人族蒸蒸日上,這樣的環境對人修是很友好的。
見他隻提人族魔族如何,考慮到這具傀儡應該是妖族,易玦問道:“如今妖族如何?”
倉北顧臉上輕鬆的笑容逐漸消失,語氣有些凝重:“不太好,妖族的頹勢從你們上古異獸隕落開始就不可逆轉了……你尚且平安時,如蛟一類棲息海中的妖獸還算強勢,可自從你……百年來,已經沒有蛟可化龍了。”
嗯?這是什麼意思?易玦和莫枕眠對視一眼,眼中是一模一樣的驚詫。
聽起來,這具傀儡看似是妖族,但好像和莫枕眠不太一樣……這些被稱為“異獸”的存在,居然能影響對應種類的妖族發展?
“不過妖族也不算走到了末路,像你身邊的莫姑娘,聚天地靈氣化為獨一無二的霧妖,介於妖與鬼之間,修行倒也不受影響……這就是天無絕人之路吧。”倉北顧對莫枕眠神情堪稱慈祥地笑了笑。
嗯,莫枕眠化妖是在他下山之後,所以她在他眼裡的確可以看成表裡如一的小輩。
易玦抱起她,輕飄飄地跳下高台,莫枕眠麵色彆扭地扭過頭,不看倉北顧那和藹可親的表情。
看她偶爾吃癟一次,易玦好笑中帶著點幸災樂禍,也像對待女兒一樣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頂,語氣中是化不開的笑意:“這孩子,與我有緣。”
倉北顧看著她們,想起莫枕眠之前開玩笑般說起的那個傳說,先前隻覺得她孩子氣,一笑而過,現下心中卻忽然生出些不一樣的感慨。
他麵色釋然,頓悟道:“這就是緣分啊……”
易玦一臉莫名其妙地目睹他身邊突然靈氣湧動,然後修為毫無預兆地更上一層,一時間茫然極了。
他這是領悟什麼了?
猜不透啊猜不透,這就是大佬的世界嗎……
易玦看他的目光帶上些微妙的敬佩。
三人出了劍塚,就見白衣上血跡斑斑的少女麵色冰冷地迎麵走來,手中一柄平凡的長劍已然充滿煞氣,血順著劍鋒滴滴答答地滴落了一路,在地上留下一道血路。
倉北顧打量著眼前陌生,氣質和眼神卻有些熟悉的少女,蹙起眉,一時間沒認出來。
這也不怪他,正常人誰能想到,北海老祖居然能做出自己屠儘自己後代的操作?
然而簡柒殼子裡的顧溟海卻一眼認出了兩位故人,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天生帶著點嘲諷的意味:“倉北顧,好久不見……看到你過了這麼多年還沒有死,實在令人意外。”
剛嘲諷完一個,他也不歇息一下,目光又投向被易玦抱在懷裡的莫枕眠,繼續嘲諷:“我說你怎麼大發善心,幫我過來,原來打的是這個注意……看不出來啊,向來我行我素的你居然對振興妖族感興趣了?”
然後他將目光轉向易玦,眼神複雜,卻意外地什麼也沒說。
“……”倉北顧一愣,然後周身氣勢節節攀升,麵色陰沉可怖,“顧、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