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她園子的眼線是來自四麵八方,沈妃的則更是鋪天蓋地……現在兩人說個悄悄話都難,更何況是給武學丹藥了。
況且,她也並不想讓趙家知道她的武學進境。
“咚咚咚!”
門外傳出敲門聲,秀珠急切的聲音傳來。
“七殿下,娘娘她又發病了!您快去看看吧!”
蘇禾雙眸微微一沉,打開門,迎著秀珠的麵,臉上則驚慌道:“快,快帶我去!”
沒到主殿就能聽到瓷器摔落在地的聲響,似有女人在哈哈大笑,十幾個宮女圍在門口,沒一個敢進去的,見到蘇禾來緩緩向旁邊讓出一條道。
屋內兩個侍女躲在角落瑟瑟發抖,沈妃一身鮮豔的大紅衣,手裡拎著個椅子見哪兒砸哪兒,邊砸邊笑,笑聲歇斯底裡,表情卻好像要哭出來了。
“哈哈哈哈,你們都想害我!都想害我!”
“去死,都去死!!”
蘇禾睨了眼角落裡的侍女,道:“怎麼回事。”
侍女之一新來沒幾天,顫聲道:“我,我和秀菊姐姐照往常一樣喂娘娘喝藥,不知怎的娘娘突然就把碗打碎了,然後就、就成這個樣子了……”
蘇禾掃了眼屋內,眼神一凝,隨後垂下眼瞼,在侍女們驚恐地注視下走到沈妃身邊。
“殿下,您不會武功,不可啊!”有侍女在後麵喊道,她們之前打算把沈妃按住,可一群煉肉煉皮期的怎麼按得住煉骨期的呢,被沈妃掙脫後還打傷了幾個,導致誰都不敢上前拉了。
見蘇禾走進,沈妃停了下來,眼睛直勾勾盯著她,手裡還舉著椅子,侍女們心提到了嗓子眼,正欲上前,就見蘇禾踮起腳尖,抱住了她,如哄小孩般輕聲道:
“娘娘不哭,不哭哦,兒臣在呢。”
沈妃一下子跪坐在地,抱著蘇禾就哭了起來:“他們都欺負我,他們都是壞人,嗚嗚嗚……”
蘇禾拍著她的背:“好啦,沒事啦,沒事啦。”
同時回過頭,給了眾侍女一個眼色。
侍女們心領神會,把兩個裡麵的侍女拉出來,順帶關上了門。
蘇禾趴在沈妃肩膀上,在她耳邊輕聲說:
“彆裝了,怎麼回事?”
沈妃顫抖的肩突然便停了,眼底露出詫色。
“你怎麼發現的?”
“演得不夠好。”
“……小狐狸。”
“彼此彼此。”
沈妃這些天瘦了一大圈,眼眶因哭泣而發腫,幽幽道:“不枉我費儘心思演這一場,她們盯得實在太緊了。”
“沒法換麼?”
“換不了,我試過,現在與家族的聯係也斷了。”
蘇禾抬眼:“我還以為她們中有你的人。”
“曾經有,現在沒了。”沈妃苦笑道:“要不然就不會有那些填補空位的新麵孔了。”
蘇禾鬆開沈妃,道:“找我來,要和我說的應該與這些沒有關係吧?”
“是,僅僅如此我尚且可以應付,可是就在前些天,那個狗男人把藥量加大了,是之前的五倍。”沈妃咬牙切齒,眼中再無情義,隻剩恨意。
在與家族失聯前,她得到最後的消息,是遠在邊疆的哥哥提醒她小心每日藥飲,沒過兩天,毒藥的藥量便加大了。
哪怕她是煉骨期,肉身遠超普通人也扛不住每天這麼吃。
沈妃焦慮道:“他想毒死我麼?他是不是要對趙家動手了?背後指點你的那……你怎麼看的?”
蘇禾搖頭:“他若真動手,第一個開刀的絕不會是你。”
看似沈妃在宮中位高權重,可實際上如同莬絲花般,權勢皆來自皇帝與家族,一旦失去兩者,在偌大皇宮內隻有煉骨期的她對皇帝來說毫無威脅。
蘇禾思忖著,腦海中閃過種種可能。
她思考時神情也是內斂的,讓人看不出在想什麼,那雙漆黑的眸子不起半點波瀾,緩緩道:“首先,在弄清楚他要乾什麼之前,你要明確一件事,楚王他針對的目標是誰?不是你本人,也不是我,而是趙家。”
“基於這點,我們便可以繼續推演,他想搞垮趙家,誰的威脅最大?”
“趙鄔,趙將軍。不說他本人先天的戰力,單是邊境那二十萬大軍便足矣讓皇室忌憚,趙鄔不死,他們最多搞些小動作,不敢對趙家輕舉妄動。”
沈妃跟隨著蘇禾的言語思考,喃喃道:“也就是說,這些天的種種並非是要動我或趙家,而是針對哥哥?”
蘇禾頷首:“沒錯,宮裡對你下藥的事,很有可能也是故意散布給趙將軍聽的……我猜,你們兄妹關係一定很好。”
沈妃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想想看,遠在邊疆的趙將軍自探子口中聽到妹妹天天被楚王下毒的消息,接著妹妹那邊又和家族斷了聯係,查無音訊不知生死……他會怎麼做?”
“僅因為這一點便調動二十萬大軍攻入京城?不可能。在京城的家人怎麼辦?你若是沒事,是假消息又怎麼辦?”
“遣人入宮察看?宮中如同鳥籠,裡麵的出不來,外邊的進不去,一切都在楚王的監視下。”
“他若要確認你的安危,隻能親自赴京。”
沈妃渾身發冷:“他們想在京城對哥哥動手?”
蘇禾微歎道:“不,他們殺趙將軍需要一個借口,一個理由,而在你把我接回重華宮後,這個理由也沒了,他在京城很安全,所以他敢回來。”
“而正因為他敢回來,最後一步棋,便是——”
“半路夾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