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曾經的住所,父母就像陌生人一樣,臉上掛著笑容在門口迎接繁繁。
曲燈語看見他們都盛裝打扮了,臉上掛著殷切的笑容,隻有一位躲在後麵的女人,偷偷抹淚。
繁繁和那位穿著黃色衣服的富商長的不怎麼像,反而和那個躲起來偷偷哭的女人長的比較像,尤其是烏黑的眼睛和櫻桃色的紅唇。
看到她,曲燈語幾乎可以想象繁繁老了以後是什麼模樣。
繁繁披著毫無雜色的雪白狐裘下來,通身尊貴的氣質,懷裡抱著一隻比狐裘還白的貓,白貓剔透的藍色瞳孔靈性地轉動著,掃過前來迎接的每一個人。
那位原本想上前的富商頓時不敢動作,隻扯著笑臉,和繁繁敘家常,說以前那些稀少的時光。
繁繁沒有什麼表示,直到回到原來的院子。
“原來這裡這麼小。”
她輕聲呢喃,呼吸吐出的熱氣凝結成細小的白色水霧,又迅速消失在寒冷的空氣裡。
曲燈語從暖和的狐裘裡鑽出來,看見覆蓋上積雪的房屋,老舊泛黃的牆麵,以及還沒掃乾淨的石磚地麵。
這裡僅有一棵老樹,樹下是空蕩蕩的秋千。
這就是繁繁曾經住的地方。
“當然不是住這裡,今天少主夫人大駕光臨,我們準備了更好的屋子。”
富商羞於開口,站在他旁邊的富態女人笑著說,就要帶繁繁離開。
繁繁態度強硬地撇開那個女人的手,對方不敢再動作。
而這個拒絕的動作似乎傷害了富商的尊嚴,胖胖的男人皺起眉頭,問:“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很顯然,那個豐滿女人的動作是富商想做,但又不方便做的。
他一邊想討好繁繁背後的少主,一邊又想維護父親的尊嚴,所以才會一開始諂媚,現在突然發怒。
其他人都低下了頭,裝作什麼也沒聽見的樣子。
繁繁愣了愣,“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回到家,連一聲父親都不知道喊,臉上連一個笑容都沒有。難道……”富商打斷了繁繁辯解的聲音,臉上的表情從盛怒轉為狐疑,“你今年沒有跟少主回去,他已經對你失去興趣了?你這個……你應該牢牢抓住他的心才對!”
富商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望著繁繁。
繁繁不止一次看到過父親失望的目光。
如今她又看到這樣的目光了。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
辯解的話一下子卡在喉嚨,隨著苦澀的心情慢慢咽下。
一大家子人又離開這狹窄的小院子,繁繁落後一步,想要等曲燈語,卻被她的親生母親拉住。
“聽說你現在有了名字,叫繁繁是嗎?”
“是。”
“哎呀,真是個好名字,看來那個丈夫很愛你啊。”
繁繁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那家夥隻是嘴上說愛而已。
親生母親拉著她,說起了後宅的事情。
“男人都喜歡漂亮的,你得好好打扮自己,女人最好的光陰就那麼幾年,逝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你得抓緊時間給少主生個男孩兒出來,這樣他才會更寵愛你。”
“還有呢,不要性格太冷淡,要溫柔體貼,生孩子的時候記得給他張羅幾個美人,不然他的心不知道要飛到哪裡去了。”
“那隻貓是他送給你的吧?可見真用心,我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貓……”
說著就要去摸曲燈語。
曲燈語躲了過去,表現出不可親近的樣子。
因為她不喜歡這位母親說的話,就像她曾經也聽過父母說類似的“不會做飯,嫁到婆家去怎麼辦”、“女孩子不要這麼野蠻”、“整天板著個臉,看到男孩子都不知道笑一笑,怪不得現在連男朋友都找不到”。
對方訕訕地收回手。
繁繁問:“母親也恨我不是個男孩兒?”
“怎麼會!”那女人連忙解釋,“你這樣美貌,生成男孩兒反倒可惜了。”
天色像蒙了一層紙,光線並不透亮。
繁繁眼睛裡的光彩漸漸消失,迷茫地望著前方的路,說:“難道我是為了他而活著嗎?”
這個他指的不知是少主,還是母親勸她生的男孩兒。
“我是你母親,總歸不會害你。”那個女人繼續勸說繁繁,告訴她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活潑、有趣、愛笑、多才多藝、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能滾得了床,最後最後,那就是即使有本事,也不要奪了男人的風頭,得裝笨,讓男人有表現的機會。
曲燈語翻了個大白眼,想起那些無論是在武力值,還是學習上都被她完虐的男生——這些人難道都不是男的,被開出男籍了?
那位拿刀砍過母親的繼父,就有個兒子,他經常說:
“我們是過來人。誰不知道男人的力氣比女人大的多?我兒子不是打不過你,隻是讓著你,他要動真格,你一招都接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