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娘鬆了一口氣,道:“做得好!”她輕輕拍了拍崔女嬰的肩膀,以示肯定。
崔女嬰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眼睛彎彎地笑道:“因為我知道姥姥和師娘都會保護我的!”
她心中有安全感,有底氣,知道她最信賴的人一定會站在自己身邊。
這個笑容宛如朝陽般燦爛,一下子照亮了眾人原本緊張、沉重的心情。
“昨夜我們看見那些從鎮妖塔裡出來的妖魔四處抓人,可今天早上,那些人都活著回來。”
石柿子垂下眼眸,眉頭微微聚攏,思索道:
“林泉寺已經倒下,勝負分明。但貓妖並未傷人,可見是一隻有底線的妖。”
“出城的時候,我聽見他們說,一個紫衣服的小孩子,說話十分沒禮貌,如果不是看在一個叫‘景恣’的散修麵上,一定要好好教訓對方。”
她已經有了結論:“那個散修昨夜並未出麵幫林泉寺的忙。我看他來曆不明,有些可疑,但本事應該不弱。”
練武的人,通常耳聰目明。
不說石柿子聽見了,就是聞良玉也有留心,她將昨夜紅河倒灌,船隻上岸的事情說了一遍,又道:“這件事很有可能是他們解決的,我感受到河水褪去之前,那裡傳來一股特殊的力量。”
崔尺素並不希望女嬰聽說以後,因為那兩個男性擁有強大的力量,就覺得他們做的事是對的。
她告訴眾人:“他們雖然厲害,但卻沒人品。”
眾人這才知道,事情竟然還沒結束。
“你們走後沒多久,我看時間不早,就想出去買菜。回來的時候,並沒見到那個被女嬰踢了一腳,倒在地上的男人。”
“剩下那兩個男人,向女嬰買潤滑膏。潤滑膏不值錢,但他們卻偏偏要拿出一錠銀子讓女嬰找。”
“穿紫衣服的那個,不知是什麼原因,付賬之前非要將銀子在手裡一握。銀子被他捏的變了形狀,碎成一塊一塊,漏下許多銀屑,都掉到了地上。”
“女嬰拿秤稱足了潤滑膏的錢,將剩下的連同地上的銀屑一起掃給他們,他們又不肯要了,非要女嬰給他們找新錢!”
講到這個,崔尺素就來氣。
“我原以為年紀大的那個好說話,進來以後和他們商量,誰知那個叫景恣的,非常縱著自己的義子,還說什麼銀子他多的是,可以供義子隨意玩,隻要他高興就好。”
“他們在自己家裡玩,誰又管他呢?可當著人麵捏碎銀子,又要花,還非要人找好錢給他,實在可恨!”
崔尺素心疼銀子,覺得這兩個男人糟蹋錢。
“可是不對!”崔女嬰總有種被惡意戲弄和冒犯的感覺,她回憶道,“之前那個穿紫衣服的家夥,他都不敢直視我的!可是,這一次他眼神變的很有攻擊性,而且突然變得很有力量,能徒手捏碎銀……前不久,他並沒有這樣的手力!”
雖然事情十分古怪,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大家並沒有懷疑女嬰說謊。
柳二娘蹲身來,和崔女嬰對視,道:“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改變這麼大,在他身上,肯定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聞良玉有些驚訝柳二娘會說出這段話來,因為依照她的經驗,長輩怎麼能在小孩子麵前承認自己“不知道”呢?
還是長大後,她才明白那些男性長輩在樹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形象。
隻要稍微有點能力,就能戳破他們撐起來的“虎皮”,但她從沒這樣做過——儘管總是被教育做人要誠實,但她敏銳的意識到,有時候說實話並不會為她帶來什麼好處。
可……柳二娘卻大方承認了自己並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那麼……聞良玉實在好奇崔女嬰的選擇,是崇拜那兩個強大的男人,還是接受自己的師娘並不完美?
“無論是之前那個他,還是之後那個他,我都不喜歡。不過,我很好奇他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變化?我會自己尋找答案的!”
崔女嬰握住拳頭,信心十足地說。
“但是,他變化這麼大,為什麼不怕彆人看出來呢?要麼是他有足夠的實力,即使彆人看出來了,也沒有什麼。要麼……”
崔女嬰無法形容,隻覺得那個紫衣服的家夥好像本來就該是樣,他不過是在使用自己的東西。
她搖了搖頭,覺得這個想法實在有些奇怪。
***
早上,眾人吃了點乾糧,準備穿過黃獅嶺。
山中霧氣彌漫,路徑就藏在雲霧中,非得走近了才能看清。
金桔皮毛鮮亮,走在前麵。
兩個習武之人分彆走在隊伍前後,觀察四周環境。
剩下幾人每走一段時間,就會互相問候一聲,看有沒有人走丟。
崔尺素更是時時刻刻牽著女嬰的手。
金色的陽光覆蓋在雲霧上,金燦燦的,十分好看,走到中午,那雲霧已經被陽光蒸發消失。
附近的山上,兩隻穿著褂子,肋骨分明的祅——身體像人的,兩腳站在地上,兩隻手裡拿著什麼東西,還穿著衣服,卻長了一顆動物腦袋。
一看見有人,而且是女人,他們嘴裡發出短促而尖銳的叫聲,並非人言,好似交流了什麼,其中一個留下,另一個跑走了,像是去找同伴或者老大過來。
那個留下的妖朝她們走過來,眼神很惡心地在她們臉上、身體的各個部位掃過,嘴裡發出吞咽口水的咕嚕聲。
石柿子一劍砍下這祅怪的頭顱,用布擦乾淨劍,道:“我去解決另一隻祅,你們先走。”
聞良玉拿出麵具,分發給眾人。
石柿子並沒有接,她在山間起落,動作靈活,很快便趕上前麵那隻祅怪,一劍從後麵結束對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