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有吧?我記得範家跟我們也隻是個麵子情,因為他家鎮守西南,我們高家則是在劍南一帶頗有勢力……也就是逢年過節客客氣氣地走個禮的情分?”
謝琇冷笑了一聲。
全是無效答案,可現在不是顧及小少年脆弱內心的時刻了。必須一針見血。
她說:“高家秘密保管著能夠調動十萬西南大軍的半塊虎符,這件事難道定西侯完全不知情?”
高韶歡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少年的臉色蒼白,低下頭去想了半天,才慢慢說道:“這……這件事,無論是父親,還是兄長,都沒有告訴過我……我、我也不知道……可是!在我的印象裡,定西侯範家,絕對沒有顯露出過與我家太過親厚的樣子!”
謝琇“哦”了一聲,心想其實這也對,分彆掌握著兩半西南虎符的勢力,假如還你好我好大家好地親親熱熱攪到一起去,那麼這明擺著就是讓禹都皇宮裡的皇帝坐不安穩、睡不安枕了。
於是她又換了一種問法。
“我看範隨玉和你大哥,好像從以前開始就認識?”她問,“他們……認識了很久嗎?關係很好嗎?”
高韶歡為難地看著她。
“瓊臨姐姐,這……”少年吞吞吐吐。
謝琇喪失了耐心,啪地一拍桌子。
“說實話!!”她喝道。
高韶歡一激靈,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說道:“他、他們認識好幾年了!好像範大姐小時候就經常到我家來拜訪!當時……啊!對了,我記得當時說的是,範大姐是很得家母歡心的,我家這一代又沒有女兒,所以家母經常邀她上家裡來作客……”
“……張夫人?”謝琇疑惑道,“她又是怎麼認識範隨玉的?”
高韶歡為難地皺起了眉頭。
“誰知道……不外就是出外應酬或進香的時候遇見了吧……”他推測道。
謝琇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就範隨玉現在那個趾高氣揚的樣子,她小的時候又能有多可愛?多討人喜歡?
張夫人是個典型的賢妻良母,品性溫良,能欣賞那種張牙舞爪、行事傲慢的反派?
即使範隨玉是在張夫人麵前裝得毫無破綻,但根據這張小紙條上的消息,她隻是個外室女,得到的教養和其它資源又能有多少?足以把她培養成一位討人喜愛的名門淑女嗎?
而且,把外室女培養成什麼能夠討彆家主母喜歡的名門淑女,這也不太切合實際吧?單單一個“外室女”的身份,就能嚇退彆家的主母;想要聯姻的時候,這種身份是絕對不好用的……
謝琇忽然機伶伶打了個冷顫。
因為她突然有個猜想,那就是——
張夫人不必因為真的喜愛範隨玉,才一再地邀她出入高家。
她甚至可以在範隨玉來的時候避不見麵都行。
隻要範隨玉經常拜訪高家,高家也熱情相待,這就夠了。
因為範隨玉也隻是一個暗中表明定西侯範家與劍南高家之間關係親近的工具人!
範永敬不能在明麵上太過籠絡劍南高家。但是作為戍守西南的一方大員,手眼通天,他能真的不知道那寶貴的另一半虎符究竟在誰手裡嗎?!
好吧,退一萬步講,即使他不知道,但是終歸強龍難壓地頭蛇,作為盤踞劍南近百年的世家,高家在此地還是很有分量的。範永敬又何必與高家交惡?彼此結納,守望相助,豈不更好?
他不能明著交好高家,但他可以通過範隨玉,來表明他交好高家的誠意。而範隨玉的身份,想必即使彆人不知道,但是範永敬與高家家主高崢,卻一定心知肚明。
謝琇問:“那麼每次範隨玉去你家的時候,都會帶禮物去嗎?”
高韶歡擰著眉想了半天,突然一打響指。
“啊,對!的確是的!我記得有一回她送給家母一支寶簪,特彆漂亮,上麵有好幾朵很大的花朵,完全是由各色寶石和珍珠鑲嵌製成的!我當時還小,喜歡閃閃發亮的東西,家母說我那時候見了就一直張著手想碰那支寶簪!她深恐簪子上哪裡鋒利紮到我,避著不給我,我還哭了一鼻子!……”
謝琇:“……謝謝,我好像又知道了一件高少俠小時候的趣事呢。”
高韶歡:“……”
很好,破案了。
定西侯範永敬是通過他這個不為人知的外室女範隨玉來行賄和結好劍南高家的。
不過她還有問題要問。
“那每次她去你家,都是由你大哥負責接待嗎?”
高韶歡露出一臉苦相。
“我真的不太清楚……瓊臨姐姐你彆問了……因為我也跟他們玩不到一塊去,我大哥整天也很忙,誰知道他是負責接待範大姐去了,還是真的辦事去了……”
謝琇:“……”
很好,這個措辭真是無敵了!高韶歡一定是個平平無奇的十級話術小天才吧!關鍵是,他真的是純天然的……他真的沒有彆的心思……更不是故意在黑他哥……
試問天下賣大哥誰家強,還得看劍南高五少讓她現場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