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在樹上不滿地說道:“你的嘴角要咧到耳朵根後去了,妞兒。”
我愣了一下,慌忙把嘴閉緊。
槲寄生笑得前仰後合,枝葉都發出一陣簌簌的響聲。
我恨恨地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頭,嗖地一聲打中了它的枝葉。
槲寄生誇張地喊痛。這種表演不知為何更加劇了我心頭那種愉快而輕鬆的情緒。我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
“……不過就是看上了一個臉長得還不錯,性格卻很惡劣,而且一輩子也當不上國王的貴族小子而已嘛。”槲寄生嘟嘟噥噥地在樹上抱怨著。看起來它對於總是拿自己來做惡作劇工具的洛基實在是一點好感都沒有。這個家夥的口才也總是在吐槽彆人的時候才能發揮到極致。以前我就是這種吐槽技的唯一承受者,現在對象又多了一個洛基——
天殺的這種感覺為什麼會讓我覺得不要太好!
“……真想去看一看今晚的慶祝宴會是怎樣的。一定很熱鬨。”我坐在樹下,一手托著腮,喃喃地說道。
“什什什什麼——?!”誰知道樹上那叢閒得沒事乾愛促狹的槲寄生突然爆發出一陣誇張的哇哇大叫。
“你、你也有想做的事情?!你不是對那種宴會一向毫無興趣的嗎?!”它叫得氣勢洶洶,聽上去會讓不明真相群眾以為世界末日要到了。
我沒好氣地抬起眼皮狠狠掃了它一眼。
“……假如我說我想混進宴會裡去偷吃大餐你會相信我嗎!”
槲寄生噎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想去見那個一輩子替補命的貴族小子的話你就直說嘛……”它笑得前仰後合,在樹上簌簌抖動著枝葉。
我怒瞪著它。
好不容易它才笑夠了,又語氣興奮不已地給我出主意:“你有那種靠不住的幻境加持,還用得著為怎麼混進宴會傷腦筋嗎?你弄個小一點的幻境把自己罩住,遇見快要露餡的時候就找個陰暗的角落再重新布置一遍幻境,讓大家都發現不了你,不就可以了?你還可以順便去安慰一下那個看著王座近在眼前卻永遠也無法登上去的失意小王子……”
我實在忍無可忍地呸了它一聲。
“彆這麼刻薄,老兄。”我沒好氣地說道,“我知道你飽受洛基那些惡作劇的荼毒,不過洛基也不像你想像的那樣壞。至少我覺得他是很喜歡他哥哥的……儘管可能心情有點複雜,但他應該也會懷著基本上還是以祝福為主的心情參加傳位大典的吧……”
……是這樣的吧是這樣的吧?
我懷著有一絲動搖,但總的來說還是告訴自己要持續堅信阿斯嘉德小王子這個數百年來神域唯一主動搭理我的好人的心情,在自己身上罩了個僅僅能夠把自己覆蓋住的小小幻境,去潛入傳位大典後盛大的晚宴了。
……誰知道我剛走到大殿外麵,就覺得情形不對。
即使我從來沒有參加過阿斯嘉德的任何一場盛宴,我也知道一般像是這種場合,從來都應該是會場內外都熱鬨非常,笑語喧嘩,衣香鬢影,人聲鼎沸的——而現在,大殿外不過有零零散散一些仆役打扮的人在來來往往,長得像是貴客上賓一類的人完全蹤影不見,冷清得可怕。
難道是已經結束了?!我抬頭望了望還在半天上掛著的燦爛太陽,覺得事情愈來愈難以理解了。傳位大典之後的慶祝晚宴應該是這麼冷冷清清就草草結束的嗎?那群阿斯嘉德的神祇們可是能為了一件小事就熱熱鬨鬨,縱酒行樂手舞足蹈地狂歡到半夜的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謹慎地上下檢查了一遍那個還牢牢籠罩住自己身影的小小幻境。
很好,一時間大概還沒有迅速崩毀的危機。
然後我決定執行自己原本的計劃,潛入大殿。
可是我的腳步還沒有邁入那兩扇高聳入雲的華美殿門,就聽見殿內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先是哐的一聲,伴隨著劈裡啪啦各種金杯銀盤落地的聲音,嘈雜非常,結結實實地嚇了我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