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5 我沒有想要拋棄……(1 / 2)

這個表情一瞬間令我有點心酸,又有點好笑。

我不知道他有多大了。但我從阿斯嘉德的曆史書中可以找出阿斯嘉德與約頓海姆大戰的年份,那一年他應該剛剛出生。再做個簡單的減法——這麼推算起來,他也就剛剛超過一千歲。而神祇的生命大約是五千年——用這個比例和人類的年齡來推算的話,假如他是中庭人,那麼他不會超過二十歲。

真的很年輕。我想。

我記得他在墜下彩虹橋之前的樣子,那個時候他看上去更像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站在少年與青年時代的交界處的年輕人,眉眼間偶然會閃出稚氣與青澀,也有惡作劇時的小天真與小邪惡;可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想要得到與哥哥同等的關切、注意、感情與接納,但是他從未得到過。

我曾經覺得自己在阿斯嘉德沒有朋友。可是現在想一想,他在阿斯嘉德也同樣沒有朋友。仙宮三勇士或者希芙,都是托爾的朋友,不是他的。儘管他們經常一起出行,一起並肩作戰,那些人對他也談不上有什麼友誼。我記得沃斯塔格甚至粗暴地嘲笑過他作戰的時候“用了太多小聰明卻不敢和敵人力拚到底,是個軟蛋”,或者“那條銀舌頭就是一種懦弱的象征”。希芙或者霍根則從頭到尾都認為他不過是跟著托爾一起混戰功的小跟班。範達爾也許對他好一點,也沒嘲笑過他——不過範達爾那種人本來就不會跟任何人起衝突的,在他眼裡世界是一片祥和哈哈哈,隻有漂亮姑娘值得他另眼相看。

……這麼一想,洛基還真的沒有朋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我一樣孤獨——不,比我可能更甚。

我本來就形如半個神域的棄兒,躲在自己的幻境裡也可以儘量編織一切自己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人曾經對我好,也從來沒有什麼寶貴的東西——不管是地位還是親人——屬於過我,所以我雖然孤獨,但也可以坦然麵對一切。

可是洛基不一樣。

他經曆了一個從有到無的殘酷過程,他曾經距離那麼近的王位、親人、榮譽、眾人的敬仰……等等一切他認為珍貴的、值得去爭取的事物,都一瞬間從他的指縫中溜掉了,再也抓不住,再也找不回來。

他險些連自己的生命都要失去了。我從來沒有問過他當初鬆手墜下彩虹橋的時候,是否抱著必死之心,是否認為自己掉下去之後已經不可能幸存。那一幕存在於我心中,之於我來說形如永恒的傷口。和他一樣,我想自己的那些無知無覺、同樣也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也是從那一刻起徹底結束的。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活了多久——大概應該比洛基少一些吧——但是我從前僅僅隻是躲在自己的幻境裡拒絕長大。從目擊了彩虹橋上的那一幕開始,我才擁有了許多隻有成人才會懂得的情感,憂傷、悲憤、痛苦、懷念,無望的期待,絕望的仰慕,撕心裂肺的追悔,來不及成熟便已凋落的愛情……

而我最終竟然背離了那些最初萌生的情感。我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出自於我自己的選擇。我甚至不知道這麼正直這麼頑固的三觀都是誰灌輸給我的。但此刻想起,我卻無話可說。

我不知道再來一次的話我是否會作出和這一次不同的選擇。這個問題的本質實際上是在問我自己的愛情能否穿透自己的三觀,淩駕於一切的一切之上。

即使現在已經距離他如此之近,我還是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當初做得對嗎?我最後又是否應該聽從托爾的話?我這麼做,是否因為我沒有自己所想像的那麼愛他?還是因為我在潛意識裡知道他並不愛我,總有一天我會被他當作棄子一般地無情拋棄掉,所以我為了自我保護,就搶先拋棄掉他?我們回到神域之後將麵對的又是怎樣的命運和審判?他的未來又將如何轉折?……

千萬個問題在我的胸口翻湧,可是我一個都說不出來。

我張了張嘴,猛烈的冷風立即倒灌入我的嘴裡,嗆得我一陣咳嗽。

洛基在我頭頂發出意義不明的哼笑。在這麼接近的距離上,他的聲音即使仍然因為口枷的遮掩而顯得有絲悶悶的,但是我終於可以聽清楚他的話了。

“怎麼不說你那些偽善的話了呢,約露汀?”

我抖了一下。

……我就知道他一定會用各種回憶殺把我那顆脆弱的心臟戳刺至死。

可是現在我已經作出了無法更改的選擇。我還能夠做些什麼來挽回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