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人被已經守候在那裡的神域兵分彆押送往不同的方向和地點,我隻來得及在神域兵的推搡之間,掙紮著往後望去。在那些身材高大健壯的侍衛們身影的縫隙之間,當我終於看到了洛基的身影時,他的唇角卻掛著一個冷漠的笑意,對我的窘境無動於衷;他那雙綠眸冷冰冰地在我臉上滑過,就好像他早已經想到了我們今日會遭受的命運一般。儘管我極力掙紮,想要暫時擺脫那些可惡的侍衛們的箝製,想要知道他接下來將要麵對的是怎樣的命運,他卻對我一切徒勞的努力報以嘲弄的笑容。
【跟我一起下地獄吧,叛徒。】
那就是他留給我的最後一句話。
接下來他未作任何抵抗,就那麼從容而瀟灑地跟著那隊侍衛離開了,態度平靜得簡直不像是將要麵對一場嚴酷的審判,而是要回到他在仙宮的居所,重新開始他在阿斯嘉德的生活一樣。
……可我們都知道不是。
我們都知道在前方等待著他的將是什麼。我們所不知道的,是奧丁究竟會向他的養子宣布怎樣的判決。我已經不奢望奧丁會像赦免我一樣赦免洛基的罪,我隻期望奧丁不要下手太重,就如同他曾經在斷裂的彩虹橋上無情地說出“不,洛基”的那一幕一樣。
我站在那裡靜靜等著,腦海裡突然想起自己從斯圖加特的某間書店裡順來的那本關於北歐神話的書。
當然我已經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把整本書背了下來,然後把它隨意丟棄在紐約的某個垃圾桶裡了——確切地說,是那天我在書店的咖啡座“巧遇”娜塔莎·羅曼諾夫之後,我終於決定這本書不能再留,所以我那天回去了之後,就找了個機會把它丟棄在街頭的某個垃圾桶裡了。
也許我蝴蝶效應了一些東西,因為那本書裡,並沒有提到阿斯嘉德有一個被無形的什麼魔法綁縛在英靈殿旁的槲寄生附近的幻境之神,約露汀。
但是那本書仍然能夠給我提供一些可靠的資訊,比如阿斯嘉德的曆史和現狀,還有那個可怕的末日“諸神的黃昏”。
我上輩子就聽說過諸神的黃昏這個字眼,但是決沒有想到它居然是洛基引發的。我相信今日的洛基雖然對自己的命運滿懷怨憤與憎恨,但是還沒到要引發“諸神的黃昏”這麼恐怖的事件的地步。
可是他又將何去何從?他已經不見容於阿斯嘉德,奧丁王假如真的像愛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地愛他,就不會把他推開,不會拒絕他的靠近。
他隻是渴望著他所以為的那個父親。可是他的前半生卻如同生活在一場我所製造出來的幻境中那般,那場幻境有如肥皂泡一樣脆弱,用手輕輕一戳就破碎了。
我這麼想著,耳中突然鑽進一陣輕微的鎖鏈撞擊聲。聽上去那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毫無疑問是那種手銬腳鐐等等鎖鏈隨著它銬住的那個人的行動而相互撞擊的聲音。我的心底突然一陣沒來由的激動,猛地站直了身子,向聲音的方向望去。
我還看不見那邊有什麼人來了。但是我知道,一定是他。
阿斯嘉德的小王子,惡作劇之神,洛基·奧丁森——啊不,勞菲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