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窗邊席地而坐,舒展開一雙大長腿,背靠著窗框,翻著一本書的洛基,懶洋洋地抬起頭來瞥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翻開另一頁。
“你為什麼不乾脆停止這種毫無意義的舉動呢。”他淡淡地說道。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他。
在他的聲音落下去之後,我們之間出現了長達十秒鐘的寂靜。大概他也不太習慣這種突如其來的安靜,所以他重新又抬起了頭,眼神嘲諷地透過窗子,落在我臉上。
正當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地牢的大門突然軋軋地沉重打開,一隊照例長得奇形怪狀的俘虜排成一隊魚貫而入,隊伍的兩旁還有仙宮的侍衛在看守,不時嗬斥著那些行動緩慢、滿臉不情願又不太敢反抗的怪物們:“排好隊!”“走快一些!不要拖拖拉拉地拖延時間!”……
我愣了一下,卻聽見洛基充滿興味地在落地窗後麵開腔發問道:“這群可憐蟲都是從哪裡來的呀?”
我一時間還真說不好。這種野蠻人的扮相在九界的好幾個國度都很流行,不像霜巨人那種特定的外形,一看就知道是約頓海姆人——當然我不敢這麼對洛基說。
我想了想,突然記起前幾天偶然聽到了一則八卦小道消息,想一想也覺得對得上號,於是答道:“我前幾天聽說最近要有一批來自華納海姆的俘虜被押送到阿斯嘉德來囚禁……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他們。”
“嗯,華納海姆?”洛基語調裡帶著些玩味地哼了一聲,又靜默下來,似乎聯想到了什麼。
我看著他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不知不覺噤若寒蟬。
華納海姆的內亂是托爾帶兵平定的——九界其它國度的內亂也差不多都是如此。洛基雖然被囚禁在阿斯嘉德最深的地下,但是他應該不會猜不到這一點。他永遠失去了自由,從神域最閃光的王子變成了一個永世不得翻身的囚犯;而他的哥哥卻一如既往地在各個國度之間穿梭征討,積累戰功和人望,而且還將在不久的將來登上他孜孜以求的輝煌王位——這種鮮明的現實對比無疑會令他感到憤怒、怨懟和不平。
也許他還有可能想起他以前跟隨托爾,兄弟齊心一道四處戰鬥的黃金年代。我惴惴不安地想。
這個念頭令我一時間更沮喪且感傷了。
不過洛基卻並沒有表現出異樣來。他很快就在臉上掛起一個微笑,輕輕向著那群野蠻的怪物瞥了一眼,輕描淡寫地說道:“而我現在就跟這些低等的、愚昧的、沒大腦的、毫不重要的怪物們被關在一起。你瞧,這是多麼豪華的待遇呀。”
我默了片刻,覺得今天看來真的不是我的幸運日。